“住手!”
就在言慎準備揮刀劈向幾名守衛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一聲雄渾的暴喝震住了眾人。
言慎頓了下,右手手腕順勢畫了個圈,將直直砍向前的腰刀給收了回來。眾守衛聞言也紛紛收起了兵器,恭敬的立在一旁,衝來人作揖行禮:“孟將軍!”
言慎這才抬眼打量起剛剛喝聲制止的男子來。只見此人年約三十五六,身形中等,身上披掛著深棕色的鎧甲,頭上戴著一頂白纓盔,濃厚的一字須讓他看上去不怒自威。
男子帶著兩名親兵龍行虎步的朝眾人走來,還未靠近便讓人感覺到一股殺伐之氣撲面而來,一看便知是沙場宿將了。
待男子來到幾人面前,眾守衛趕緊低下頭去,不敢言語。
男子輕哼了一聲,爾後又望了眼站在一旁泰然自若的言慎,眼神中閃過一絲探究:這少年不僅生的俊逸非凡,身上散發出的氣度更是非比尋常,雖然只是穿著極其樸素的粗布麻衣,但以自己的眼力來看,只怕此子以後絕非池中之物。
細細的打量了一會,這名被喚作孟將軍的男子這才收回了心思,衝言慎淡淡問道:“你是今日募進來的新兵?”
“是。”言慎不卑不亢。
“因何動手?”
“登記造冊的時候,軍資司司正索要好處,不給我發放兵器甲冑,還誣指我造反,甚至私自指使守衛要將我殺了,情急之下這才動手。”言慎簡短的說了下來由,只是提到軍資司司正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
孟將軍聞言臉色一沉,轉頭看向幾名守衛,語氣甚是不滿:“他說的可是事實?”
這幾個守衛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其中一人吞吞吐吐的開口道:“回將軍,他,他說的是事實,小的們確實是奉了吳、吳司正的意思。”
“哼!本將軍竟不知這大營是吳司正說了算,”孟將軍瞟了一眼這幾名守衛,厲聲喝道:“去把吳德叫過來!”
“是!”守衛們如臨大赦般快步離去。
孟將軍吐了口氣,蹙眉沉思了一會,爾後認真的看向言慎:“身手不錯,你叫什麼名字?”
“衛慎。”
“嗯。你的身手是跟誰學的?”孟將軍直勾勾的盯著言慎的眼睛,彷彿想從他的眼睛裡看出真實的答案來,然而令他失望的是,他看到的只是一片波瀾不驚的清明。
“我父親是一名獵戶,早些年跟人進山學了些拳腳,因此便教了我一二。”言慎倒也不擔心自己會露餡,一來自己現在身份低微,他們沒必要為此耗費精力盤查,二來落湖村地處隱秘,就算他真起了疑心想要核查,沒有數十日的時間也完不成,到那時,自己早就已經回到弈國了。
孟將軍點了點頭,只當是這少年天賦異稟,從小便有良好的根基,好好培養的話,將來或許會是個人物。一想到這,孟將軍的神色才稍稍緩和了些,心中不免生出一絲惜才之心來:“我乃中將軍孟西白,你之後就編入我的親兵營麾下吧。”
“謝將軍。”言慎拱了拱手,嘴角揚起一抹極淡的笑容。
不多時,一名矮胖男子邁著兩條粗短的雙腿一路奔了過來,正是之前欲置言慎於死地的司正吳德。
只見吳德氣喘吁吁的來到到孟西白跟前,一臉諂媚的點頭哈腰:“卑職吳德見過將軍,不知將軍叫卑職前來所為何事?”說完還不忘怨恨的瞪了眼言慎。
言慎瞧著吳德滿臉的諂諛和堆笑,一副奴顏婢膝的模樣,心中不禁感到有些好笑,所謂雙面人也不過如此吧。
孟西白也不說話,只是淡淡的盯著吳德看。直看的吳德額角開始冒汗了這才悠悠開口:“本將軍聽說,你私自給人定罪論處,可有此事?”
吳德渾身一緊,趕忙不迭的辯解了起來:“將軍恕罪,卑職懷疑此人是敵國的細作,因此這才叫人處決,因事情發生的突然,來不及稟明將軍,請將軍看在卑職一片忠心的份上,饒了則個吧。”說完便當場跪了下去,嘴裡還在不斷念叨著恕罪。
孟西白抿了抿厚實的雙唇,心底頓時泛起一絲殺氣,只是很快便壓了下去。
吳德是個什麼樣的人,他當然知道,所謂的細作,不過是他胡編亂造的莫須有罪名罷了。然而即便這吳德再怎麼無才也無德,那也是郕國國相盧獻的側夫人的遠房表親,若是為了一個尚未登記造冊的新兵就殺了他,只怕會給自己招來一身麻煩,雖然自己不怕,但是麻煩這種東西總還是越少越好的。
孟西白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吳德,冷冷的說道:“吳司正起來吧,這次的事情就算了,若有下次,本將軍定不輕饒。”
吳德這才站起身來,貓著腰不住的點頭稱是:“卑職清楚,多謝將軍寬宏大量。”
“給這位新兵安排好一應軍備物資,不得有誤。”頓了頓,孟西白瞟了眼一旁神色不安的吳德,意味深長的說道:“還有,本將軍希望吳司正不要辜負了相國夫人的期望才好。”說完,也不顧吳德變幻的臉色,轉身便離開了。
吳德又羞又怒的愣在當場,滿臉憋得通紅,瞪著言慎的一雙眼睛更是能噴出火來。
言慎也不在意,嘴角露出一抹譏誚的笑容看著他。吳德被他這麼一看,臉上更是佈滿了難堪和陰毒,重重的哼了一聲,便往軍資司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