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自稱來自千年之後？
雖不可置信，但岳飛的呼吸卻陡然急促起來，就算是面對數倍於己的金兵鐵騎，他也從未有過此刻的緊張。
“你既然說來自千年之後，那可否說說……千年以後，我大宋如何了？”
這話一出，無數個手機螢幕前，不禁一片唏噓。
壯哉！嶽武穆！
好一個岳飛嶽鵬舉！
要知道，張凡選擇的這個時間點，剛好是岳飛被殺害的前一天。
雖然岳飛並不知道明確時間，但既然被十二道金牌召回囚禁在這裡，又一直對抗秦檜的求和主張，那麼他對於自己接下來的命運，應該已經不再存有任何僥倖。
那時候的人講究什麼？
即便是名聲煊赫的忠臣良將，無非是“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
多少人不顧生死，卻尤為看重青史留名。
可是……岳飛心心念唸的頭等大事，卻無關自身的安危生死，也不去計較後世對自己如何評價，而幾乎是下意識地先問到了大宋的國運。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這是真正一心為國的鐵血名將，個人功過榮辱，在國家命運面前，都是微不足道！
可惜……大宋早就亡了……
觀眾們再次緊張起來，因為面對滿臉期待的岳飛，明知道他無法得到滿意的答案，所有人都覺得心中不忍，甚至希望張凡可以編一個謊言，讓這位可敬的名將，不至於臨死前還留有深深的遺憾。
可是，張凡輕輕嘆了口氣，搖搖頭，對上岳飛熱切的眼睛，沉聲道：
“一百三十八年後，崖山海戰失敗，時任南宋左丞相的陸秀夫，抱著年僅八歲的小皇帝趙昺跳海，宋朝至此滅亡。”
咚！
岳飛如同巨峰一樣偉岸的身軀，竟一下子坐倒在地，宛如推金山倒玉柱，堅硬的骨骼砸在地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響，聽著都疼，可是岳飛卻恍然不覺。
“一百三十八年……我大宋……真的只有一百三十八年了？”
霎時間，面對生死亦能談笑置之的岳飛，已是淚流滿面，喃喃道：“千秋基業，萬載江山！萬載江山啊！一百三十八年……”
片刻後，岳飛霍然抬頭，彷彿是作勢欲撲，咬牙問道：“那！滅我大宋的，可是金人？”
“並不是。”
張凡搖頭，平靜道：“1234年，距今九十二年後，宋蒙聯軍攻入蔡州內城，金哀宗自縊身亡，後來屍體被找到，分屍，一半歸於大宋，一半歸於蒙古。金國皇室成員被下令屠戮殆盡，永絕後患！”
啊……
岳飛再次愣住，沒想到生平宿敵，最終竟然是如此悽慘的下場。
心中彷彿好過了些，但恍惚間又另有一種奇異的唏噓感嘆。
頓了一頓，岳飛嘆息道：“如此說來，滅宋者，該當是蒙古……糊塗啊！既然那時蒙古勢大，豈有聯強滅弱的道理……”
張凡默然，關於此事的歷史爭議原本就極大，但岳飛只聽了隻言片語，便有如此判斷，單憑這份戰略眼光，便不愧為一代名將。
“嶽將軍……”
見岳飛似乎還沉浸在大宋終將滅亡的悲痛中，張凡的時間卻是有限的。
“呵！”
岳飛搖頭嘆息，苦笑道：“抗金大業，原來最終只是一場夢幻。如今嶽某隻不過是一介囚徒，還說什麼將軍。”
“不，嶽將軍豈可妄自菲薄！”
張凡神情一整，正色道：
“岳飛！少年時沉默寡言，常負氣節。有神力，能挽弓三百斤，開腰弩八石，當地無敵！”
“靖康元年，率小隊兩敗金兵，初露崢嶸！”
“建炎四年，連戰連捷，大破黃天蕩，金兵橫屍十五里，收復建康！”
“紹興四年，岳家軍兵鋒所向，敵主將望風而逃，收復襄陽城！”
“紹興十年，殲滅柺子馬，金兵精銳聞風喪膽。又以五百背嵬鐵騎奇襲金兀朮十萬大軍駐紮的朱仙鎮，一次交鋒，令金軍全面崩潰！”
這些，都是岳飛一生戎馬的得意戰績。
倘若不是後來朝中有人掣肘，大破朱仙鎮之後，挾完勝之勢，真有可能直搗黃龍，逆轉乾坤！
如今張凡娓娓道來，岳飛原本有些頹喪的狀態重又抖擻，眼眸中射出兩道精光，如電擊長空。
“嶽將軍，你一生功績，後世早有定論。”
張凡對上了那雙如同鷹隼一般的眼睛，鄭重說道。
哦？
岳飛聞言，劍眉一挑，沉聲道：“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