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府梨園會館,在川府城眾多戲曲場館中,論規模並非最大,可論起資歷,卻堪稱城中最古老的場館之一。踏入其中,仿若一步邁進了悠悠古韻之中。
整個建築盡顯古色古香之態,飛簷斗拱,雕樑畫棟,每一處細節都鐫刻著歲月的痕跡。它巧妙地將傳統茶樓與表演舞臺融合為一體,裝修風格精緻而考究,每一處裝飾、每一件陳設,皆蘊含著深厚的文化底蘊。
平日裡,這裡每日都有精彩絕倫的川劇表演準時上演。
演員們身著華美的戲服,濃墨重彩的臉譜下,是精湛絕倫的唱唸做打,一招一式間,將川劇的獨特魅力展現得淋漓盡致,引得臺下觀眾不時爆發出陣陣喝彩。
不僅如此,偶爾還會有來自五湖四海的外來劇團慕名而來,在這裡帶來幾場風格迥異的不同劇種表演,為本地戲迷們開啟一扇領略多元戲曲文化的視窗。
正因如此,川府梨園會館深受川府城老一輩有頭有臉人物的喜愛。
對他們而言,這裡不僅是欣賞戲曲藝術的殿堂,更是一處老友相聚、談天說地、聯絡情誼的絕佳場所。他們在這裡品著香茗,聽著戲曲,回味往昔,交流當下。
溫羽凡腦海中曾迅速閃過一個念頭,帶著金滿倉即刻逃離川府城,遠遠躲開岑家的追殺。
可這個想法剛一浮現,便被他果斷否決了。回想起昨晚那驚心動魄的場景,那兩名氣勢洶洶、修為遠在自己之上的高手輕而易舉就找上門來,他心裡清楚,岑家在這川府城的勢力盤根錯節,想要掌控他們二人的行蹤,簡直如同探囊取物。
若兩人慌不擇路,一心往城外奔逃,不用細想,不出多久,岑家的殺手定會如同鬼魅般悄然跟上,將他們截殺在出城的半道之上。
到那時,前有堵截,後有追兵,孤立無援的他們,絕無倖免的可能。
反覆權衡之下,溫羽凡認定,川府梨園會館或許是當下他們唯一的生機所在。
儘管對那裡的情況知之甚少,但黃隊長既然特意提及,想必其中暗藏轉機。那裡作為城中老一輩有頭有臉人物常聚之所,岑家即便權勢滔天,或許也會有所忌憚,不敢貿然動手。
懷著這一絲希望,溫羽凡深吸一口氣,帶著金滿倉,跨入了川府梨園會館的大門。當然,門票得先買好。
兩人來得著實很早,踏入川府梨園會館時,館內還未到演出的熱鬧時刻。
只見三三兩兩的客人稀稀落落地分散在各處,有的正悠閒地品著早茶,茶香嫋嫋升騰,瀰漫在空氣中;有的則與老友湊在一起,低聲交談著,不時發出幾聲輕笑,在這靜謐的空間裡迴盪。
時光彷彿在這裡放慢了腳步,一切都顯得那麼悠然自得。
金滿倉心中滿是疑惑與不安,忍不住輕聲問道:“老闆,現在該幹什麼?”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焦急,不時地東張西望,似乎在擔心著岑家的人會突然出現。
溫羽凡緩緩轉過頭,目光在會館內掃視了一圈。
他敏銳地發現,這裡還真有不少頭上帶著對話方塊的角色。
然而,此刻的他,根本無法分辨出這些人究竟誰是敵,誰又可能是友。
他心裡同樣清楚,絕對不能冒昧地衝上去隨便抓住一個人就問:“你們跟岑家有仇嗎?”這樣的舉動不僅可能會打草驚蛇,還可能給自己和金滿倉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思索片刻後,溫羽凡定了定神,對金滿倉輕聲說道:“先找位置坐下,吃點東西,看看情況再說。”
隨後,他帶著金滿倉在會館內尋找起合適的座位,目光警惕地留意著周圍人的動靜,心中默默祈禱著能在這裡找到一絲轉機,擺脫岑家的威脅。
誰都未曾料到,兩人這一坐下,時光便如白駒過隙般悄然流逝。
從晨光熹微的早上,一直坐到了驕陽高懸的下午,又從夕陽西下的下午,坐到了夜幕如墨般降臨。
他們先是饒有興致地看完了早場的精彩表演,緊接著又繼續欣賞晚場的劇目。
臺上演員們的唱唸做打、水袖翻飛,在他們眼中卻漸漸失去了吸引力,只因他們一直翹首以盼的那個有緣人始終未曾出現。
儘管川府梨園會館內有美味的茶點佳餚可供享用,又有接連不斷的好戲可以觀賞,但隨著夜色漸濃,金滿倉看著外面街道上被黑暗所籠罩,心中的不安如同藤蔓般瘋狂蔓延,再也坐不住了。
他微微顫抖著聲音道:“老……老闆!我們還要待到什麼時候啊?這……這天都黑了啊。”他的眼神中滿是焦慮和恐懼,不住地看向溫羽凡,彷彿在等待著一個能讓他安心的答案。
溫羽凡的內心自然也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已,但他強作鎮定,儘量用平靜的口氣安慰道:“不慌,等一會兒,我再試試去二樓。”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堅定,卻也掩飾不住那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二樓那邊是包房雅座,裝飾得更為奢華精緻,平日裡只有那些真正有身份地位的人才有資格進入。
溫羽凡之前也曾好幾次嘗試著想要上去,希望能在那裡找到可能幫助他們的人,可每次都被門口的守衛毫不留情地攔住了。
但此時,隨著時間的推移,希望愈發渺茫,他決定再去試一試,說不定這次會有轉機呢……他暗暗握緊了拳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決絕,準備起身再次前往二樓。
然而就在溫羽凡準備起身再次嘗試前往二樓的節骨眼上,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突然出現在兩人的桌邊。
來者是一名身形消瘦的中年男子,面容清癯,眼神中透著一絲難以捉摸的深邃。
他微微欠身,語氣客氣地問道:“兩位,我可以跟你們同坐一桌嗎?”
溫羽凡下意識地抬眼望去,一眼便瞥見了男子頭上「武徒八階」的對話方塊,心中猛地一震。在這危機四伏的處境下,他深知眼前此人的出現絕非偶然,只是一時之間,實在難以判斷對方究竟是敵是友。但他很快便鎮定下來,臉上不動聲色,平靜地答道:“沒關係,隨便坐。”
中年男子微微頷首致謝,動作優雅地坐了下來。緊接著,他抬手行了個標準的武者抱拳禮,拳風帶起一絲輕微的風聲,顯示出其不凡的功底。
禮畢,他面帶微笑,自我介紹道:“容在下冒昧自我介紹,我叫周柏軒,很高興認識兩位。”
溫羽凡對此並不感到意外,畢竟在這種情況下,主動找上他們的人必定有著明確的目的,絕不會毫無緣由。
他禮貌性地點了點頭,眼神中閃過一絲警惕,隨後不慌不忙地自我介紹道:“幸會,我叫金滿樓,這是我兄弟金滿倉。”他故意報了個假名,以防萬一。
周柏軒微微側過身子,臉上掛著看似隨意的微笑,率先開啟了話題:“聽口音,兩位是外鄉來的?”他的目光在溫羽凡和金滿倉身上輕輕掃過,眼神中透著一絲探尋。
溫羽凡心中警惕,但面上不動聲色,輕輕點了點頭,回道:“是啊,剛來川府城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