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正事聊完了之後。
戴宏昌抬手示意:“蔣總管,酒菜已經準備好了,不如之後我們邊喝邊聊。”
蔣明哲朗笑起身,藏青唐裝下襬在大理石地面上掃出輕響:“好!早聽說戴老哥的私藏酒窖有好東西……”而後轉頭看向溫羽凡,“溫先生不知道酒量怎麼樣?今天咱們可得不醉不歸啊。”
溫羽凡淡淡一笑,語氣謙遜:“稍微能喝一點。”
戴宏昌卻笑著指著他拆臺:“蔣總管,你可別大意了。我溫老弟,可是千杯不醉的。一會兒,您可得悠著點啊。”
“哦?”蔣明哲挑眉,眼裡泛起一絲興趣與幾分不服輸的味道,“那我可得領教領教了。溫先生,請。”
溫羽凡側身讓路,姿態隨意卻不失禮貌:“蔣總管先請。”
窗外,暮色漸濃,戴家花園的地燈次第亮起。
蔣明哲揉著太陽穴,藏青唐裝領口扯開兩道,露出鬆弛的頸紋:“不行了不行了,到底是五十的人了……”他扶著桌沿起身,羊脂玉扳指“噹啷”掉在地上,“溫老弟這酒量,簡直是行走的酒罈子!蔣某甘拜下風……認輸!認輸!”說完舉手做投降狀,還打了個長長的酒嗝。
戴宏昌忙不迭扶住他發顫的胳膊:“老哥醉成這樣,哪能讓你連夜趕路?不如住下?”
蔣明哲腳步虛浮地晃了晃手:“不了,晚上回去協會里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忽然壓低嗓音,“實際上是美人有約,嘿嘿……今天就不住了。”
戴宏昌眼神一閃,馬上堆出笑:“那好吧,不過老哥這麼回去我也不放心啊,就讓我親自送您回去。”
蔣明哲拍了拍戴宏昌扶著他的手背:“那好,就有勞老弟了!”
戴宏昌扶著蔣明哲往外走的時候,還不忘回頭跟溫羽凡說了句:“溫老弟,你也不用送了,管自己先回去休息吧。”
溫羽凡本來也沒打算送,拱了拱手:“好的。那小弟就不送蔣總管了。”
蔣明哲搖搖晃晃地擺手,酒後的聲音都高了八度:“不用不用,我好著呢。不用送啊,你回去摟你的娘們去吧。哈哈……”話沒說完,腳下一歪,差點撞到門框上。
戴家大宅門前,鋥亮的黑色邁巴赫早已停妥,司機戴著白手套拉開後座車門,躬身待命。
戴宏昌扶著“醉醺醺”的蔣明哲坐進真皮座椅,自己跟著蜷進去時,膝蓋有意無意頂了下座椅側邊的隱蔽按鈕,車內燈光瞬間調暗,防窺玻璃緩緩升合,將外界視線徹底隔絕。
司機關門聲輕得像片羽毛落地,轉眼已坐進駕駛位,手指在方向盤右側劃了劃,車載屏亮起紅光:路線已加密。
轎車滑出雕花鐵門的瞬間。
原本醉醺醺坐在那裡東倒西歪的蔣明哲突然坐直了身體,臉上的醉色也一掃而空,語氣冷得像換了個人:“老戴,那個溫羽凡,你真覺得能信得過。”
戴宏昌從西裝內袋摸出雪茄剪,“咔嗒”一聲削開茄帽,火苗在昏暗車廂裡跳了兩下,將他眼底的精光映得忽明忽暗:“這世上哪有信不信得過的人?有些人喜歡女人,就給他漂亮的女人。有些人喜歡錢,就用成捆的鈔票砸他的臉。就連關二爺,不也對赤兔馬情有獨鍾?今日這唐刀,我瞧他眼神就沒挪開過。”
蔣明哲手指敲了敲車窗控制鍵,防彈玻璃外的梧桐樹影飛速後掠:“關二爺得了赤兔,可是縱馬千里再未回頭。”
戴宏昌吐出一口菸圈,煙霧在氛圍燈裡凝成青灰色的霧團:“那也無妨。之後,我會慢慢的、一點一點的讓他介入我們的‘生意’。而等他反應過來時,早就陷進泥潭裡拔不出腳了……就算他現在是揣著什麼心思,但到那個時候,他也只能跟咱們拴在一條船上。”
蔣明哲聞言大笑,笑聲裡帶著幾分陰鷙:“哈哈……別看我們老戴五大三粗的樣子,可卻是生了一副文官的‘好心肝’啊。”
時光飛逝,半個月又晃眼而過,轉眼到了三月底。
這日清晨,戴雲華一到練武場便向溫羽凡稟告:“師傅,昨夜收到訊息,岑天鴻出關了。”
溫羽凡正坐在屋簷下擦拭唐刀,聞言指尖忽然頓住。
他盯著刀身映出的晨光,眉峰微蹙又迅速舒展:“出關就出關吧,他難道還敢殺進京城來。不管他,你只要專心練你的刀。”
“是。”戴雲華便也不再多想了,握刀走向樁位。
沒過多久,李玲瓏帶著戴絲絲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