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昨天我坐在遠處獨自搓繩子、磨掛鉤,還讓楊滔多找幾個竹竿,就是為了要做一個原始的釣竿出來。那掛扣是高強度合金的,磨得十分鋒利後,正好作魚鉤用。在上面掛些吃剩下的東西作餌,將鉤子甩進礁石前的海水裡,自然有魚上鉤。
我昨天晚上看到漲潮之所以會笑,就是因為,要玩海釣,潮汐是一個很重要的因素。漲潮,浮游生物隨著海水上泛,便於海魚覓食,它們自然活躍非常。而礁石附近正是浮游生物的聚集地,也就成了海釣的最佳地點,這在海釣裡被稱為“磯釣”。作為一個海釣愛好者,我不敢說腦袋裡裝著黃海東海主要海岸的漲落潮時間表,但是杭州灣這附近,我還是瞭解的。昨天是6月10日,農曆四月二十五,杭州灣附近的漲潮時間,是早上8點和晚上8點24分。
但是有一個問題:在海釣圈裡,農曆二十二到二十七之間,海水漲退潮差異不大,水流較緩,這段時間被稱為“死流”,釣到魚的難度比較大。好在現在是6月中旬,處於天氣回暖期,不少魚類都從深海返回淺水區覓食,而且海水魚的性子比淡水魚更兇猛,也更爽利,簡直是一副見餌即咬、餓死鬼投胎的做派,因此更易有所收穫。
所以從昨晚漲潮開始,包括今早的漲潮,我都默默坐在遠處釣魚,釣到的魚就裝在灌滿海水的空揹包裡。剛才見趙辰不肯吃老虎肉,便找了三條比較大個的戰利品給她吃。
趙辰二話不說,劈手拿過旁邊一根竹竿,拿起真鯛魚,從口中插入、穀道戳出。我說彆著急,先和楊滔要了刀子劃開魚腹,把裡面的零件掏出來,才交給趙辰,任由她把竹竿伸到火堆上烤了起來。
這隻巨大的真鯛,已經把那竹竿壓得彎成了拋物線。想我剛才釣它起來時,那股要線的力道之大,如果不是我精於就魚之術,恐怕這魚就要把我拉進大海。被戳穀道的,就是我而不是它了。此時見趙辰這般架勢,莫不是想獨吞此魚?
趙辰一邊烤魚,一邊大聲嚷嚷,蔣南,起來吃魚了!那貨被她這麼一叫,也悠悠醒轉了過來,眯瞪了一會兒,發現自己滿嘴的餅乾渣,呸了半天。接著也有樣學樣,拿過另一根竹竿,穿上斑頭魚烤了起來。我忙不迭地端起裝著煮好了海鹽的竹筒,在一旁伺候著久病初愈的兩位爺。魚烤熟之後,純自然的香味四下溢開,加上天然海鹽佐料,一口下去,但覺脂滑肉厚,肥美無比,趙辰吃的津津有味,讚不絕口。
海魚刺少肉多,蔣南也是大口大口地撕扯著魚肉,還看到旁邊放著的老虎肉,說哎這肉怎麼放著不吃啊?趙辰拼命嚼了幾口,嚥下嘴裡的魚肉,道:“蔣南!別和姑娘我提這肉!影響了我食慾,賞你一個下劈!”
蔣南縮了縮脖子,繼續埋頭苦吃。我拍拍他的肩膀,說慢點吃,怎麼樣,你沒事了吧?
蔣南吃得滿嘴魚油,聽我此問,搖了搖頭。
等吃完之後,我拉著蔣南走得遠了些坐下,問他進入那個孔穴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辛曉鑫見我們神神秘秘的,也湊了上來聽。
一提到這事,蔣南的臉色還是不太好,不過深呼吸兩下之後,他還是把事情的經過講了出來:
進入洞裡之後,繩子一到頭,他就摸到了趙辰的身體,不過外面裹著餐布,整個人陷在汙泥裡。這時候對講機裡發出滋滋的聲音,他知道是楊滔在說話,但是雜音太大,完全聽不清在說什麼。突然,他感到淤泥下面有什麼東西在震動,接著嗤啦一聲響,像是石頭摩擦敲打的聲音。沒過幾秒鐘,腳下就像是有一個巨大的吸塵器似的,把淤泥、他和趙辰一起吸了下去,兩個人就徹底陷進了淤泥裡,像是被捲進洗衣機一樣,不知道翻了多少個滾,終於停了下來。幸好他機靈,在被捲入之前用衣服裹住了頭臉,否則就非得窒息而死不可。
此時他已經完全不知道身在何處,不知道是頭朝上還是頭朝下,也不知道頂上的淤泥覆蓋了多少。雖然用外套裹住了臉,周圍的空氣總歸是被淤泥隔絕了,時間一長,就已經憋得臉紅脖子粗,幾乎要斷氣。就在以為自己快要死了的時候,他感覺身體在淤泥裡慢慢移動,似乎被什麼東西推著走,不一會,腦袋一激靈,頭露出了泥面。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喘了幾口氣。但是越是喘氣,越是抑制不住地覺得自己這樣很可笑,很想大笑,結果還真的笑出來了……
他一笑,旁邊的女聲——應該是趙辰,跟著也笑了起來,他和趙辰就像是互飆山歌一樣,你方笑罷我登場,到後來笑得連氣也喘不上來了。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又是一陣隆隆聲、石頭敲打的聲音傳來,淤泥突然抖動了一下,又像是水壺裡沸騰的水一樣,翻滾起來。他又重新被這臭泥翻來覆去攪拌蹂躪了一陣子,最後竟然又緩緩地浮出泥來,他還是忍不住想笑,於是又和趙辰對笑了一回。終於沒了一丁點力氣,昏昏沉沉地暈了過去。等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在海灘上躺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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