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上次在街邊櫥窗上,自己發狂的時候,用血畫出的那個人。
只是,這一次的人臉上,卻帶著些許憤怒,陰沉沉的盯著周禪。
周禪大叫了一聲,幾乎是下意識般地就衝了過去,扯下那張畫紙,幾把就撕了個粉碎,緊接著他如同瘋了一樣,把房間裡所有的畫稿,全部撕了個稀爛。
燈光照射在他的臉上,一片慘白,周禪不斷喘著粗氣,死死的盯著自己的手,站在一片狼藉中,渾身顫抖。
第二天,他便下定了決心,去找那個老闆,把自己的手換回來,昨天晚上的經歷,實在是太嚇人了,即便那雙手能帶給他想到的東西,可是,他不想讓自己成為那雙手的傀儡。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真正擁有那雙手,因為他已經發現,冥冥中似乎有一個人,在漸漸的控制著自己。
他把自己的畫架、顏料、畫筆,和所有的工具,都收在一個箱子裡,上了鎖,塞進了床下,他決定把自己的手換回來之後,便到外面去旅行一段時間,不去想畫畫的事,先讓自己的心靜一靜。
然而,就在他做好這一切,等到天黑,正要準備出發的時候,電話忽然響了。
打來電話的人,是本市書畫協會的一位老師,他通知周禪,就在下週,有一個大型的書畫展,到時會有很多名人和大師來參觀,如果他趁這個機會展出自己的新作品,那麼將會有很大的機會,從此一舉成名。
結束通話電話後,周禪猶豫了,這可是難得的好機會,如果錯過了,那麼自己恐怕永遠都將是一個無名的小畫師,終身都將籍籍無名。
他顫抖著舉起雙手,凝視著,在擁有了這樣一雙魔鬼般的手之後,他還能接受自己那一雙普通的手麼?
他決定試一試。
因為昨天夜裡,那個老闆已經說過,他暫時控制住了那雙手,或許就是因為這樣,那雙手才會在自己熟睡後自己跳下去畫畫,而沒有控制自己的身體和精神。
那麼,現在自己是清醒的,說不定就不會受到控制。
他轉身跑回房間,再次從床下拖出了那個箱子,用有些發抖的手開啟上面的鎖,卻在開啟箱子的剎那,整個人都怔住了。
裡面,放著的是一幅幅油彩畫,或許因為擱置的太久,上面蒙了一層淺淺的灰塵,原本濃彩淡抹的畫紙,已經淡了顏色,模糊了輪廓。
緩緩的拭去畫上的浮塵,周禪的雙手有些顫抖,竟彷彿有些無法控制,他像是自語,又像是在回憶,低低地說:“我……還能畫這樣的畫嗎?”
沒有回答,房間裡靜謐的有些可怕,他的嘴角牽動,露出了慘然的笑容,是啊,房間裡只有他一個人,誰能來回答他呢?
這些畫作,都是他在學生時代的作品,已經封存了幾年,周禪看著那些畫,目光就像在看著一個個的孩子,雖然那些畫的筆法還很稚嫩,顯得有些拙劣,但,卻是代表了那一段逝去的時光,甚至那每一幅畫作裡,都傾注了他對理想的渴望和憧憬。
那是他最美好的回憶。
周禪的手再次顫抖起來,卻是為了激動,他按捺著情緒,重新取出畫筆,鋪開畫板,調好顏料,他想要按照自己的意願,再畫一幅真正屬於自己的畫。
然而,他拿起畫筆的手,卻忽然跳動起來,就如同一個不聽話的孩子,掙扎著想要逃脫。
周禪緊咬著牙,強迫著自己的手,把筆按在了畫紙上。
那手卻忽然發起狂來,如瘋癲一般暴走,完全不聽他的,周禪眼睜睜的看著潔白的畫紙,片刻間,就變成了凌亂不堪的一張廢紙。
周禪呆呆的看著這一幕,頹然坐地。
就在這時,房間裡悄然出現了一個人。
“你後悔了麼?”
那個人淡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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