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事,六人懸提著的心,暫且放了下來。
吃飽了烤馬肉,又接連喝了一夜茶水的烽燧兵們,終於迎來了天亮的一抹曙光。
烽火臺裡的六人,破天荒地煮了一頓乾飯,就著吃剩的烤馬肉,美美地吃了一頓早飯。
“丁威聽好了!”
拿手背一抹嘴的葉十三,目光投向張發和李富貴,緩緩說道:“你三人今日值守,切不可輕心大意。”
安頓完畢,葉十三又把視線轉移到馬成身上,淡淡又道:“有勞你和張由甲了,背上馬肉和糧食,跟我去一趟沙窩。”
馬成眼珠子骨碌碌一轉,立刻就拿起斧子從半隻死馬的身上砍下一根馬後腿扛在肩上。
張由甲也慌忙扛起一袋糙米,跟在馬成身後就出了烽火臺。
這兩人心裡清楚,葉十三這是放心不下在沙窩裡住著的家人。
“什長大人快看!”
走在最前面的馬成,一手指著沙窩方向說道:“那麼多人忙忙進的,好一番熱鬧。”
順著馬成所指,葉十三遠遠的看到,沙窩裡的茅草屋前面,停放著幾輛運輸用的馬車,一群田兵抬著東西在茅草屋裡出出進忙個不停。
這是幾個意思?
葉十三撓了撓後腦勺,腳下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什長大人,這些田兵搶在了咱們的前面,準是給老夫人那邊送東西去了。”
飽經世故的張由甲,一眼就看明白了沙窩裡的情況。
張由甲猜得沒錯!
還沒走動跟前,就有一個領頭的田兵,急忙上前向葉十三抱拳行禮。
“小的薛旺,見過什長大人。”
草!
一個烽燧兵什長,居然成了田兵領頭口中的“什長大人”?
“你們在此何干?”
葉十三板起臉來,目光冷冷地看向薛旺。
“回什長大人話!”
薛旺擠出一臉的訕笑,殷勤道:“小的想著老夫人和小姐這邊還缺些傢俱物件,這不就給送了過來。”
這嘉獎還沒頒發呢!
這些趨炎附勢的兵痞們,就已經嗅到了味兒,一股腦兒地上趕著來巴結上了?
那些紡車、織機,被從茅草屋裡抬了出來。
散發著羶臭的羊毛和牛毛,也被清理了出來堆在外面。
進得茅草屋裡,發現裡面已經佈置一新,桌子板凳,櫃子罈子樣樣齊全。
慌得不知所措的葉劉氏,擺著兩手向佈置屋子的田兵們急道:“使不得啊軍爺,這叫我老婆子如何是好?”
“老夫人,天氣越來越冷了,小的們送些物件和吃喝,您和小姐也好過冬。”
扛著糧食袋子,揹著山藥蛋的田兵們,一臉含笑地回答著葉劉氏的話。
“哥哥來了,我聽見哥哥在說話了。”
躲在葉劉氏身後的彩兒,聽到葉十三在外面責問田兵的聲音,激動地抓住葉劉氏的衣襟叫喊起來。
“閏兒!”
“娘,是我。”
葉劉氏在看到葉十三的那一刻,話和眼淚同時而出。
“聽聞昨天又起戰事,我兒不會耽誤了軍情吧?”
“哥哥,娘整整哭了一夜,一直唸叨著哥哥的安危。”
彩兒摸上前來,兩隻手不停地在葉十三的臉上摩挲著又道:“哥哥,你沒受傷吧?彩兒和娘都擔心死了。”
“哥哥沒事,這不好好的嗎?”
葉十三笑著,拉著彩兒的一隻手又說道:“敵軍已被我打退,想必近期內他們不敢再犯我土。”
葉劉氏拿衣襟擦了擦眼睛,抽泣道:“久聞元蒙韃子兇殘無比,聽田兵老爺們說,我兒昨日勇退敵賊,為我大夏立下汗馬軍功,此事可否真實?”
“娘!”
心頭一暖的葉十三,望著和他毫無血緣關係的這對母女,笑道:“要不是閏兒和元蒙韃子騎兵殊死搏鬥,您口中的這些田兵老爺,定會被那些韃子盡數殺死,糧食、牛羊也會被搶個精光。”
此言一出,葉劉氏就像看著陌生人一樣盯著葉十三,狐疑道:“我兒從小羸弱,何能退得如此兇殘的來犯之敵?”
這一問,還真問到了點子上。
之子莫如母,葉劉氏對自己兒子的斤兩,哪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