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不少的玉簪、銀釵,被打入奴籍後,早被官府的人搜了個乾淨。
這支色澤淡黃,不知來歷的骨釵,此時成了何秀兒唯一的嫁妝。
一頓簡單而又紮實的迎親酒飯很快結束。
蔡一把沒有紅蓋頭的何秀兒扶上花轎後,徐才扯起嗓子又喊道:“起轎,回府!”
四名抬轎的田兵,也跟著重複了一聲“起轎回府”,娶親的隊伍一路吹吹打打,出了營房就直奔屯田村。
沒有人像以往那樣派專人送親去屯田村,何秀兒就像一頭易主的牛羊,被新的主人牽去了一個新的圈舍。
望著娶親的隊伍拐過沙梁不見時,葉十三這才打發葉臘八,讓帶上一袋粳米,還有剩下沒煮的那半隻肥羊,送葉劉氏母女回沙窩。
營房裡少了做飯洗衣的何秀兒,望著炕上何秀兒之前躺過的地方,心裡一陣空落的葉十三,把酒罈中剩下的酒喝了個精光後,這才昏昏沉沉爬上炕倒頭睡去。
……
烽火臺上,馬成伸著脖子,望著娶親的隊伍離開營房。
“鄭一刀這老小子,真他孃的豔福不淺!”
丁威瞥了一眼一臉饞相的馬成,譏笑道:“人家鄭瘸子,可是給什長大人有鑄刀之功,你眼饞個屁!”
“那也算刀?”
馬成一臉不屑,憤憤又道:“那貨也就是糊弄糊弄葉什長,要是換成老子,非把他的另一條腿給打折不可。”
“行了!”
丁威從懷裡掏出兩個烤得焦黃的山藥蛋,丟一個給馬成,道:“不是你的,就別惦記了,那娘們,說不定早讓什長給辦了。”
“不會吧?”
馬成接住山藥蛋,啃了一口說道:“要是那樣,葉什長早留著那娘們夜夜享用了,還輪得著鄭一刀那老小子消受?”
“嘖嘖!”
丁威把半塊烤山藥蛋吞進肚裡,搖頭道:“不過,那娘們還算俊俏,畢竟是沒出閣的姑娘家,不是張寡婦那等蒲柳之姿遠能比的。”
一提張寡婦,馬成差點被山藥蛋噎著,瞪圓了眼珠子把口中的山藥蛋使勁嚥了下去,喘過一口粗氣,這才說道:“那婆娘,除了一身騷勁和一身肥膘,還是個不祥之物。”
這話,引起了丁威的不瞞,狠瞪馬成一眼,道:“別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之前張寡婦傍著高五的時候,你幾個不照樣饞得直流口水?”
“屁話!”
馬成眼睛一瞪,譏笑道:“就是饞張寡婦那身肥膘,也比牛羊強,比何虎和陳四狗他們有人性,那倆畜生,羊都不放過。”
“行了!”
扯到已經死了的何虎和陳四狗,丁威一臉鄙夷,壓低了聲音說道:“別翻舊賬了,和葉什長不對路的那些,已經趕去投胎了,眼下我們四個,可得和葉什長保持一條心。”
這話沒錯!
馬成頓時就閉了嘴,訕笑著不再亂說。
眼下的烽火臺,已經減員一半。
但也都是葉十三看過眼的人,以後如何相處,想必他四人心中都有數。
別說弄死一個烽燧兵,就是家大業大的何家,不照樣完蛋?
馬成向來十分油滑,立刻滿臉堆笑,“咱哥倆說來耍笑而已,跟著葉什長幹,絕對有前途。”
前途不前途先不說,就葉十三不克扣糧餉這一點,就已經和之前的高五有著雲泥之別。
加上葉十三強悍的戰鬥力,那可是黃羊峴烽火臺的頂樑柱。
屯田村的僉事徐老六不傻,和葉十三朝昔相伴的這四人更是不傻。
得罪了葉十三,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你說說,抄了何家,那麼多的田產該如何分配?”
收斂了嬉笑的馬成,終於提到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這個……”
丁威眉頭緊蹙,思忖片刻,這才緩緩說道:“要是何家真翻不了案,軍部會把何家的田產歸公。”
這句話,聽得馬成十分使用。
在賭坊的時候,贏了何旺的葉十三,那可是分給了他家一百畝的田地啊!
就是軍部把何家的田產歸公,有自己手裡的那些田契在,那百畝田地就歸了蘆河灣村的他家。
一想到這些,馬成心裡頓時湧起一股暖流。
他決定,不等葉十三使喚,他也要主動替葉十三乾點什麼?
如此想著,剛一抬頭,忽然看到營房南邊的方向,一隊人馬向這邊疾馳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