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有人給咱們送東西了?”
眼盲耳聰的彩兒,總是能及時地捕捉到環境中的一切響動。
望著院子中堆放著的物資,葉劉氏的一顆心,霎時又懸提了起來。
屯田村的人,來送東西,說明不是鎮裡軍部發放的物資。
成天啃著烤地瓜的屯田村軍戶們,哪有多餘的物資往烽火臺送?
再說,烽燧兵和軍戶之間,並無直屬關係。
這一點,葉劉氏懂。
“大嫂,閏兒又整事了!”
同樣忐忑不安的葉舉,把剩下的羊肉拿回屋裡,小聲和葉劉氏說話。
“二叔,嬸孃,閏兒弟弟做事有譜,你們就別擔心了。”
葉臘八知道葉舉和葉劉氏的擔心,這前幾天弄死了何正,時隔三天,又弄死了何旺,還抄了何家的財產。
一個能在這邊城之地坐大的何家,在鎮裡的衙門必定有著雄厚的靠山。
這一點,也正是葉舉擔心的地方。
但事已至此,葉十三想如何?
誰能擋得住?
邊城的日子,本就是刀口舔血的營生,沒有十足的狠勁,如何在這虎狼之窩活得下去?
何況,葉家人還是被罰役充軍的奴籍,是誰都能拿捏踩踏的物件。
誰的手中有刀,誰就能砍出一條真理。
安穩的日子,那是殺出來的。
營房院裡,葉十三望著那壇酒,笑了。
有酒,人生就多了三分快意。
一罈酒雖然不多,但是喝上幾口,也能壓壓今日心頭的無比煩躁。
既然有了米,那就再燜上一鍋乾飯。
何秀兒既然是為了一口吃的才來的營房,那就讓她美美吃上一頓了出嫁。
“去吧!再燜一鍋米飯。”
葉十三站在何秀兒身後,淡淡又是一句。
“嗯!”
低著頭的何秀兒,乖得就像只貓一樣,轉身就按照葉十三的意思去辦。
“你也去,切一盤綠頭蘿蔔,再把羊肝撈出來切了,羊肝不能煮太老,得趁嫩吃才有味。”
葉十三吩咐完何秀兒,又吩咐蔡一去弄下酒的菜。
不大一會,已經到了正午。
一陣吹吹打打,喜氣十足的嗩吶聲,遠遠傳了過來。
“快聽,接親的人來了!”
坐在炕上的彩兒,摸到窗戶邊豎起耳朵又道:“沒錯,就是接親的嗩吶,他們來了!”
聽到嗚嗚啦啦的嗩吶聲,還伴著鑼鼓的聲音由遠而近,
再是認了命的何秀兒,此時也不由得偷瞥葉十三一眼。
“得找塊紅布,給何姑娘當蓋頭!”
忽然想起來什麼的葉劉氏,突然就冒了這麼一句。
紅布?
在這布料稀缺的邊城,羊皮倒是有的,紅布那得去鎮上的布莊才有買。
“不用了!”
正當葉十三手無舉措的時候,何秀兒目光往向炕上的葉劉氏,娓娓說道:“民女落難之人,有個去處歸宿,本就很知足了,這些俗禮免了就是。”
何秀兒的話,引得蔡一心頭一陣酸楚,不由得偷瞥了葉臘八一眼。
她心裡清楚,或許用不了多久,她就會和這個男人睡在一起。
葉十三的娘,前幾天已經有意無意地暗示過她。
嫁給葉臘八,就等於是有了長久的庇護,因為葉臘八是葉十三的堂哥。
而她蔡一,就會成為葉十三的堂嫂。
說話間,歡快的嗩吶聲,已經到了營房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