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功夫,刀鞘成了。
葉十三用一根牛皮細繩,順著刀柄自帶的紋路,又交叉著纏了一層。
牛皮細繩纏出來的魚鱗紋,就是這把殘刀的唯一奢華裝飾了。
木匠們加班改進出來的強弩,也足有上百把。
新制作出來的羽箭,也有好幾百支,加上之前繳獲了韃子騎兵的那些,總共也有上千支的數量。
“徐僉事,這工事算是勉強夠用了,但靠我們六個烽燧兵,可能還遠遠不夠啊!”
葉十三把目光,投向一片清點人數準備帶著田兵撤離的徐老六。
“唉!”
聞言一愣的徐老六,接著雙手一攤,面帶難色,苦笑道:“不瞞葉什長您,我徐老六也知道,防務抗敵,田兵當仁不讓,就屯田村的軍戶,現有的壯勞力全在這裡,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殘幼,他們出把蠻力尚可能行,這訓練作戰,那可遠遠達不到作戰要求,就是人數,也是區區百餘而已。”
明白了!
這一下,葉十三全明白了。
難怪偌大的鐵匠鋪,只有瘸著一條腿的鄭一刀一人在打鐵。
看來徐老六把屯田村僅有的狀勞力,全部拉過來幫助他修築工事了。
按照上次的情形,元蒙韃子騎兵要是來報復,這邊最少沒有五六百人的兵力是無法狙擊的。
而挨著屯田村的牧區,離這也有三五十里之遙,放牧的兵卒更是分散,就是全部召集起來也得幾天是時間,更別說緊急訓練一陣堪當大用了。
前來駐防的北防軍常規部隊,更是靠不住,兩國沒有大規模的戰爭爆發,是很難調動北防軍大隊兵馬的。
這種動輒幾十人,上百人甚至更多一點人數的騷擾和搶劫,只能靠他們自己對付了。
北防軍只是一種意義上的後盾,只是大夏整體佈局上的一股戍邊力量。
興師動眾調遣大軍,來應對元蒙韃子騎兵神出鬼沒的不定期騷擾,那是根本不現實的。
何況,北防軍兵力也是極其有限,在千里防線上分佈開來,輪到黃羊峴這一段也就沒多少了。
如果元蒙韃子的軍隊不割居大夏的疆土,只是沿線騷擾搶掠的話,軍部不會輕易調動北防軍主力的。
最多,也是在備受騷擾的區域,臨時駐紮一陣做個震懾外敵的樣子而已。
“再說,就是屯田村,口糧也是極其有限,大夥都吃不飽肚子。”
徐老劉神情尷尬,訕笑著又道:“不怕葉什長您笑話,要不是你們弄死的那些戰馬,讓屯田村的老小們吃上一口肉,大家半年都不知肉味了的。”
這一點,葉十三明白。
屯田村的田兵雖然從事農耕生產,但所有的產出,都由軍部統一調配。
每年的糧食打下來,按規定留部分口糧,其餘的全部上繳到鎮裡駐軍的糧庫,再由軍部按照軍戶名冊,撥付日常所需的口糧。
這樣做的目的,一是怕屯田村的田兵近水樓臺先貪佔,二是怕元蒙韃子騎兵直接派出大部隊搶糧。
就是牧區也是,牛羊都是造冊登記的數量,超過制定的損耗線,牧兵就會受罰。
“不過……”
徐老六似有所悟,抬起頭來又道:“在屯田村以外,還有好幾個自然村,村裡青壯年雖然有入伍了的人,但剩下的人口裡面,勉強湊個三五百男丁還是夠數,但自然村不屬田兵管轄,得由地方衙門調派,再者,除了北防軍常規部隊,軍戶是沒有徵兵權的。”
這話沒錯!
徵兵,那將意味著要撥付軍糧和發餉銀。
這些都不是墾區的軍戶能辦到的。
聞言之下,葉十三眼裡騰起的一絲光亮,隨即又黯淡了下來。
田兵無權徵用民夫,烽燧兵更沒有這個權力。
如果軍部的嘉獎下來就好了,看在銀子和糧食的面子上,還是會有自然村的男丁為了飢飽主動來賣命。
屯田村的田兵就是個例子。
可眼下兩手空空,那些凍馬肉,就是他們自己填補軍糧不足的最好食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