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敬堂口氣軟了下來,目光一瞥一臉不情願的小妾,示意她去把炭火挑旺一些。
剛才被葉十三撩著門簾,吹進來的冷風差點讓他著涼。
渾身剛出過汗的人,是不敢讓冷風給吹了的。
要是染了風寒,那可是要臥床的,搞不好還會要命。
“那就打攪周大人了!”
葉十三一腳跨在門外,一腳踩在門內,一手扶著門框,一手撩著門簾,進退兩難地望向周敬堂。
沒穿棉袍的周敬堂,被不斷從門簾下吹進來的冷風,激得打了一個尿顫。
“啊嚏……”
周敬堂渾身一抖,一個噴嚏就下來。
“快進屋坐,屋裡暖和。”
心裡直罵孃的周敬堂,巴不得葉十三放下門簾把門關起。
後背一陣發涼,一陣尿意又襲了上來的小妾,夾著腿根碎步上前,把門一推說道:“還請葉大人裡邊坐,奴家這就去給葉大人燒茶。”
說著,小妾以最快的速度,把屋門給掩了起來。
“凍死你倆公母!”
葉十三肚裡罵著,臉上卻堆滿了笑意,連聲說道:“攪擾了周大人的美夢,實在是抱歉!”
周敬堂心裡一陣不安,虛情假意地一指火盆旁的椅子,道:“坐下說,葉大人如此緊急,不知有何要緊的事找本官?”
“一點小事,無關公務。”
葉十三大大咧咧,一屁股就坐了下來,伸出兩手在木炭火上烤著,又道:“小的最近手頭有些緊……”
“住口!”
話還沒說完,就被周敬堂粗暴打斷。
“四通錢莊眼下關門歇業,要押貸銀子,還需等上一段時日,本官也不知這四通錢莊何時開門迎客?”
提起手頭緊,這不是銀子的事嗎?
一想到銀子,周敬堂就像被扒了祖墳一樣,驟然變臉,開始下了逐客令。
“周大人誤會了!”
葉十三依舊笑意盈盈,絲毫不為周敬堂驟然變臉的態度所動,笑道:“小的還真不找四通錢莊,小的如獲至寶的那些田產地契,已經被錢莊給弄丟了,就是錢莊要做小的的買賣,小的也拿不出可質押的東西啊!”
說著,葉十三從懷裡拿出一張紙來,漫不經意地向周敬堂面前一推,道:“不知道這份玩意兒,能不能從周大人手裡換幾個油鹽錢?”
在看到葉十三從矮桌上推過來的紙張,周敬堂的瞳孔驟然一陣緊縮。
白紙黑字,熟悉的簽名和殷紅的手印,這不是出自四通錢莊賈迎福的手筆嗎?
“你……”
周敬堂面頰一陣抽搐,怒道:“他們果然在你手裡,你想幹什麼?”
“小的,拿它換幾個油鹽錢給駐軍弟兄們,防區的日子苦啊!吃得不好不說,還缺油少鹽,如此下去,這如何了得啊?”
望著葉十三一臉苦哈哈的樣子,要不是怵他腰間的那把砍殺過成百韃子腦袋的刀,周敬堂差點就一個巴掌掄過去。
“告訴你!”
周敬堂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咬著牙道:“也許是本官平日裡苛待了這些下人,他們居然如此汙衊本官,這算什麼?不就一張廢紙麼!”
說著,周敬堂突然伸手,把那份罪狀往火盆裡的木炭火中一扔。
通紅的木炭火,霎時就騰起一片火焰。
那張白紙黑字按著手印的罪狀,瞬間就在葉十三面前就被化為灰燼。
“你給我滾出去!”
毀了罪證的周敬堂,一臉得意地看向葉十三,冷笑道:“你不是要去軍部嗎?去呀!本官不攔著你,幾個下人誣陷本官的狗屁之言,還奈何不了周某人半分,你也未免拿這當回事了?”
“呵呵!”
葉十三伸了個懶腰,然後從懷裡又拿出好幾張一模一樣的紙來,揚在手裡說道:“就是把小的手中的這些全都燒了,小的也會再補上幾百份來,既然周大人手頭不便,小的還是去軍部,說不定車騎大將軍一高興,賞幾個銀子給小的,豈不是更好?”
這下,周敬堂的臉都綠了。
他萬沒想到,葉十三這混蛋,手裡還有備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