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鎮上?
找鎮衙門要東西?
蘇哲心裡也沒底,他只是一時憤慨,看到屯田村已經窮成這樣了。
沒有紙錢燒的軍戶們,拿枯草點燃了祭奠亡靈。
同是軍伍的蘇哲,心頭也是難受不已。
“算了!”
話一出口,又覺不妥。
擺擺手後,蘇哲從懷裡摸出一錠十兩的銀子,道:“還是拿錢去買,能買多少,就算多少。”
看到兩名衛兵出發,蘇哲又把視線投在其餘一名衛兵臉上:“你去一趟沙窩地,將此事稟明郡主得知。”
他明白,凡事涉及邊軍的,無論鉅細,都不可自己做主,得由香香郡主定奪。
越庖代俎,權力之大忌。
此時的沙窩地,茅草屋中。
只見香香郡主一身邊民棉襖,雖略顯寬大,卻被她紮緊了腰帶,這樣裝扮並不失違和感。
白色毛氈靴子,腿上一條灰色棉褲。
卸下了頭盔,頭上紮了髮髻戴了巾幘。
這一打扮,看成一個俊俏的村姑再貼切不過。
何秀兒苦笑道:“郡主金枝玉葉,民婦剛做的這身衣服,真是扼殺了郡主的英姿。”
來的時候,何秀兒順便把沒做完的針線活帶了,沒曾想到,這還真派上了用場。
“你就說,好不好看?”
香香郡主誇張地扭著身子,就像村裡那些小媳婦大姑娘一樣。
就是不好看,何秀兒也不敢照實說。
“郡主不但臉盤好,這身段,也是萬里挑一的。”
何秀兒這話,還不算誇張。
香香郡主的臉盤,那可是美豔動人,身段也當然好了,一個沒出閣的女兒家,身段總不能比已婚婦女差吧!
“昨晚濺我一身馬血,可真噁心死我了。”
香香郡主低頭打量著自己,一邊不停地說著昨晚戰鬥的經過。
“遺憾!”
嘆口氣又道:“徐僉事殉國了。”
“他,死了?”
何秀兒陡然一驚,急道:“田兵傷亡很大嗎?”
“有些是田兵,但多數都新徵來的那部分。”
“哦!”
何秀兒表情一片茫然,給香香郡主刷洗著戰甲的手,不由得也停了下來。
她知道,那些從西河鎮帶來的新丁,最近由鄭一刀訓練。
這新丁都陣亡了,鄭一刀?
那些新丁,大都十六七歲,甚至還有十四五的幾個,他們還都是些半大小子啊!
何秀兒心頭一陣難過,拿手背擦了擦眼角,繼續低下頭來刷洗香香郡主的戰甲。
到了傍晚時分,去鎮上的衛兵回來。
兩人的馬背上,馱了不少的燒紙。
沒曾想到,葉十三對此勃然大怒。
“防區的一切行動,都由本千戶部署,私離防區,該軍法從事。”
面對一臉盛怒的葉十三,從沙窩地回到營房的香香郡主,心中也不免一陣忐忑。
“蘇哲他,也是為這些陣亡的兵卒著想。”
面對香香郡主的解釋,葉十三怒道:“胡鬧,為他們著想,那就第一時間上報軍部,申請撫卹金給他們的家屬,而不是採辦幾張燒紙了事。”
“你兇什麼兇?”
香香郡主委屈得淚花打轉,辯解道:“你身為主帥,本該由你來主持善後事宜,但那時候你還在外面勘察敵情未歸……”
面對香香郡主的極力辯解,葉十三差點一鞭子就給掄過去。
但看到香香郡主還穿著那身臃腫的棉袍時,氣得面頰一抽,晚飯都沒吃就睡了。
……
二天大早,葉十三又去屯田村。
還沒到沙窩地,香香郡主催馬就追了上來。
“你都不喊我一聲?”
埋怨葉十三一句,香香郡主策馬奔到前面,先去何秀兒那裡換衣服,昨晚戰甲還在茅草屋裡沒幹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