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魔居住的森林,傳來一陣陣破空聲。
一記皮鞭抽向馬林面部,皮肉綻開,露出森然白骨。
“低頭!”
巨魔行刑官對面前的人類訓斥。
“抽死他!抽死他!照他的臉上抽!”
看到這樣殘忍的景象,四周圍觀行刑的巨魔興奮嚎叫著。
巨魔種族張開嗜血的大口,吐出腥臭的黏液。
鞭子帶著特製的倒鉤,鉤走馬林臉上的面板。
儘管劇痛,被鞭打的低下頭的馬林仍然用盡全力抬起頭,用那隻剩下的一隻獨眼,怒視著醜惡的巨魔。
如今的馬林,已經對痛楚感到麻木。
如果是一週前的馬林,他絕對無法承受這樣的痛楚。
儘管他來到這個奇幻世界只有一週,但這一週對他的影響,比過去二十年都要大。
讓人成長的不是時間,而是經歷,
“抽死他!”
一道女人的聲音傳來。
聽見這個聲音,馬林身體一頓。
咒罵他的,是他這具身體的母親。
母親怨毒的注視著馬林,扭曲的面龐帶著哭腔瘋狂的謾罵:“都怪你!我們還沒被養肥就要被殺了!”
這個世界的人類,已經被馴化成了牲畜。
從身體的記憶中,馬林知道自己成為了巨魔的牧場中的一隻“肉畜”。
記憶中的知識告訴他,人類生來就是為巨魔老爺服務的,巨魔的牧場是人類最好的家園,被巨魔老爺養肥是人類最幸福的事。
人類,是奴隸,是物件,是口糧,是傢俱,每一個人類生產出來都有預訂的用途。
馬林的母親無時無刻的對他灌輸著這樣的觀念,她自己也對此深信不疑。
巨魔豢養了數代的人類在牧場中,當傳承與文明斷絕,人類重新回到最原始的狀態。
在巨魔刻意的培養下,牧場中的人類形成了扭曲的價值觀念。
一切以巨魔利益至上,一切以養肥自己為目的。
馬林嘗試喚醒身邊同類的反抗意識,但他們卻複誦著:“我們生來就是為巨魔老爺服務的,被巨魔食用就是我最大的價值。”
馬林知道,這是巨魔傳下的咒語,它們告訴人類:“疑惑是不好的東西,當你感到疑惑或者痛苦的時候,要不斷複誦這句話才能消除疑惑和痛苦。”
人類原來是可以被馴化的。
牧場中的環境太過壓抑,幾十個赤身裸體的肉團擁擠在狹隘的房間,燥熱的天氣氤氳出讓人窒息的氣味。
馬林不能做任何改善自身環境的事情,發現的同類會驚惶失措的瘋狂尖叫,然後拉著他一起唸叨巨魔的咒語。
“我們生來就是為巨魔老爺服務的,被巨魔食用就是我最大的價值”
他們這樣念著,好像只要一直念下去,就能忘記牧場裡的痛苦。
巨魔刻意塑造的文化,浸潤出了靈魂扭曲的人類。
馬林只能看著同胞時不時被巨魔們挑走,成為口糧。
每當巨魔飼主前來挑選今日的口糧時,牧場裡的肉畜總是匍匐身子,不停的唸叨:“我們生來就是為巨魔老爺服務的,被巨魔食用就是我最大的價值。”
即使面對屠刀,被馴化的人類也只會流著淚水送上脖子。
在牧場中生活久了,馬林有時甚至懷疑自己才是人類中的異類。
不然為什麼,所有人類都能享受巨魔飼主餵食的雜碎,所有同胞都能在複誦巨魔的咒語中忘記煩惱,所有人都對自由沒有一絲一毫的渴望!
只有他,一直想著陽光,想著有朝一日逃出去,想著能夠得到自由。
幸好,穿越前的記憶提醒他,人類不該是這樣的。
不該赤身裸體擠在泥濘的土地上,從生到死只知道在槽盆中吃著骯髒的雜碎,等待被養肥後宰殺。
人類應該在大地馳騁,應該在太陽下勞作,應該在社會與家庭中成長,應該有意氣相投的朋友、有兩情相悅的愛情、有一地雞毛卻永遠包容的家庭,有一切應有的自由!
無論如何,人類都不該待在牧場中,一生的意義就是等待宰殺。
馬林絕不甘心在牧場中度過此生,即使死亡,也比在牧場中淪為肉畜要好。
馬林在等待,等待逃跑的機會。
終於有一天,巨魔飼主前來,挑走了馬林和幾個同齡人。
興許是牧場的人類太過溫順,巨魔對馬林毫無防備,大大咧咧的燒起了油。
趁著巨魔不注意,馬林拾起了分骨刀,在身後一刀剁下了巨魔的腦袋,再將熱油從他頭上澆下。
高溫將兩米多高的巨魔身軀點燃,看著熊熊烈火,馬林終於一吐胸中戾氣。
“死吧,畜生。”
他幾乎從牙齒中擠出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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