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堂衙役聽說是朝廷學士來找知縣自然不敢怠慢,先請進院子,又遣同僚速去請知縣。
白天和蘇軾見過的段鄺此刻正在後院私宅見王氏的老太公,兩人正因王霖的事爭執不下。段鄺以為此刻汴梁來的皇室宗親就在永安陵,還有蘇軾這個大學士在,王氏要在城郊鬧出大動靜,別說他這知縣保不了王氏,自個這官帽也要不保。
而且他心裡還隱隱覺得這“雍王”來的有點怪,他沒接到朝廷令旨,直接就這麼來了,不太符合慣例。再者雍王遠看著太年輕,要知道雍王生母是太皇太后,當然沒看太清楚,他不確定就是了。
不過聽王霖的隨從說是十分年輕的河南府官員拿住了王霖時,他還是沒來由的想了一下會不會是雍王乾的,儘管自己也覺得這沒道理。
關於雍王還有一點讓他不解,護送禁軍來的太多了有三千人,隨行的還是蘇軾這個大學士。不過他任知縣也才兩年,沒有真正的參加過皇家祭祖儀式,又不認識禮部官員,很多事他拿不準。但是不管怎麼說宗親王爺在東西兩京之間由三千精銳禁軍護送,這都太多了。
然而,就算他有這麼多的疑惑,也是沒辦法直接問的,也不可能靠此說服王氏的老太公,因為這些疑惑本身就沒有道理,不是雍王還能是誰?換個人還能比雍王更珍貴?不可能啊!
與瞻前顧後的孫女婿不同,王氏的老太公王威卻是個狠辣的人,早年在河南府做司法參軍時就多行不軌之事,與地方士紳坑瀣一氣,可謂是膽大心狠了。
他以為一個朝廷的享樂王爺最多是來這裡守陵祭祖的,只要下手夠快夠狠,明天就謊稱民變上報,哪裡會有什麼事!
這些年大宋的民變還少嗎?一個沒有實權的宗親王爺會管這事?
兩人一時誰也無法說服誰,只不過王威仗著輩分,這段鄺差不多又算是個贅婿,氣勢上已經壓了段鄺一頭
段鄺這時聽衙役來報前堂來了貴客是大學士,忙藉故離開。大學士除了白天的蘇軾還能是誰?
正好他被王威壓得喘不過氣,從蘇軾探探虛實也好。
“蘇學士,不知夜臨寒舍可是雍王殿下對下官有什麼吩咐?”兩人坐定,下人奉上茶水,段鄺淡定開口。
蘇軾笑道:“不瞞段知縣還真有,殿下夜間常有看話本的習慣,不然睡不著,這是派我來向段知縣尋話本來了。”
宋時話本也就是故事集,白話小說的最初形態,多流行於市井,文化人多是當趣聞來看,是沒有多少人收藏的。
“這……下官這還真沒有,要不我遣人去尋尋。”段鄺不料是這等吩咐。
蘇軾露出失望之色,“那就不必了,何須大晚上擾民……那城裡可有歌伎?尋些歌伎來也好。”
“這倒是有的,只是下官這裡窮鄉僻壤,樂籍的歌伎跟汴梁那可是沒得比,就怕殿下瞧不上眼。”
段鄺嘴上這麼說心裡算是鬆了一口氣,雍王今晚若是縱慾享樂,他就是攔不住王氏那位老太爺,很多事也都好辦了。
蘇軾擺手道:“無妨無妨,殿下遣人去青龍山打了野味,有歌伎的樂舞,有美酒,有野味,這就萬事齊備。沒人要求你非要找汴梁城那種國色天香的來。”
段鄺聞言頓時心中大定,忙起身拱手道:“那下官這就去尋樂籍歌伎給殿下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