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兵衛的手指鬆開了刀柄。
那柄曾如他肢體延伸般馴服的兇刃,此刻頹然墜地,發出沉悶的金屬聲響,在死寂的庭院裡異常刺耳。
他整個人向後退數步,與修司拉開一段距離。
目光掃過修羅場般的庭院——骸蝕那具失去生機的軀體僵硬地伏在血泊裡,不遠處,那個宇智波家的小鬼單膝跪地,頭顱低垂,身體正無法抑制地微微顫抖,每一次吸氣都帶著撕裂般的艱難。
“骸蝕,死了啊。”獸兵衛的聲音嘶啞,“居然死在一個孩子手上。”
聽著後院的爆炸聲不停。
“水蝕,看來也指望不上了。”
那身凜冽殺意,驟然剝落。獸兵衛挺直的肩背似乎塌陷了一絲,又迅速繃緊。
他盯著修司,那雙深陷在眉骨陰影下的眼睛如同兩口即將乾涸的血潭。
“幻蝕傳訊,你在海風亭。現在你站在這裡……幻蝕,也死了?”疑問的句式,卻是斬釘截鐵的陳述。
不待修司回答,他緊接著追問,“首蝕呢?”
“那個手臂和脖子能隨意伸縮的?”修司的語氣平淡無波,“死了,我殺的。”
死了。
一股難以言喻的、混雜著荒謬與徹骨寒意的空茫感充斥全身,獸兵衛面上肌肉神經質地抽動了一下,扭曲成一個似笑非笑的怪異表情。
怎麼會……怎麼做到的?
這個念頭只在腦中閃過一瞬,便被更深的疲憊和冰冷覆蓋。
不重要了。
木葉這支看似臨時拼湊、甚至還帶著一個八歲稚童的小隊,摧毀了他的黑蝕眾。
幻蝕、骸蝕擁有對不瞭解他們能力的敵人強大殺傷力。
首蝕獨自戰鬥能力是除了他之外最強的。
沒了這三人,即便此刻拼盡一切將眼前這個忍者斬殺,將庭院裡剩下的兩個木葉忍者碾碎,又能如何?
耗費心血、賭上一切的建村大計,那在無數個深夜裡反覆推演的藍圖,此刻如同烈日下的冰雪,顯得如此荒謬可笑。
他做錯了什麼?
每一個環節都反覆權衡過。
搶在木葉與雲隱和談塵埃落定之前,將村子的架子搭起來,獲得茶之國官方的背書。
只要這面大旗立穩,木葉再想動手,便是對一個主權國家合法武裝力量的公然侵略。
屆時,向雲隱、巖隱、砂隱、霧隱丟擲橄欖枝,許以利益,藉助多方牽制,木葉必然投鼠忌器。
只要能扛過最初幾波最兇險的暗殺和試探,就有機會坐到談判桌前,割讓一部分任務委託份額給木葉,換取和平,之後再找機會壯大。
究竟是哪裡出了錯?
是不該對大名的選擇太過沒信心,輕易地派遣出首蝕攔截信使?
還是不該優柔寡斷,遲遲未對木葉忍者下手?
還是放任山葵次郎長那老東西活得太久,給了他串聯證據、發出致命一擊的機會?
紛亂的思緒在腦中翻騰衝撞,最終化為一片冰冷的死寂。
獸兵衛的腳尖猛地一勾,一把遺落在地的長刀被他挑起,穩穩落入掌中。刀柄傳來冰冷的觸感,彷彿是他僅存的依憑。
“木葉的忍者,”獸兵衛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奇異的平靜,“報上你的名字。”
“修司。”
“修司……”獸兵衛緩緩咀嚼著這個名字,如同品味著某種苦澀的餘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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