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甫轉頭看去，翻了翻手中冊子，立即找到女子來歷，當即道，“稟主公，此女自稱是給刺史府洗衣服的浣紗女，因為今日的變故被封鎖在府內，故而還不曾離去。”
“浣紗女？”秦淵不可置否，輕聲開口，“叫她過來。”
“喏。”雖說不知道秦淵有何用意，李甫卻也不去多問，當即大步走向女子，將其攔下後，帶到秦淵面前。
“這位老爺尋小婦人，可是有衣物要漿洗？”女子面色帶著些許惶恐不安，低聲囁嚅道，“小婦人家中還有幼子照看，要今早回去。”
“這種魔念......”秦淵眸光幽幽，忽地探出一掌拍向女子，掌風呼嘯，毫不掩飾的殺意四散。
“好狠的人！”女子面色驟變，嘭的將手中大盆擋在身前，氣血瞬間沸騰，似旌旗大氅披在周身，整個人就要向後退去。
“嘭！”
一掌撞破木盆，速度不減分毫，剎那間便扣住女子肩頭。
“跪下！”秦淵目光冷冽，沉聲叱吒間，大力轟然爆發，將女子向下壓去。
女子悶哼一聲，不由自主的向下跪去，重重的砸在青石板上。
“氣血蛻變四次！”李甫眼角跳了跳，神色有些陰沉，片刻前他還誇下海口已將刺史府清掃乾淨，如今卻有這種好手出現。
“天命之氣帶來的部分機緣就在此人身上......”秦淵眸光轉動，便要卸去女子全身筋骨關節以便詢問。
“一念皈依，三輪旋轉，遮夷但，伽度師，光明眾，志心齊，照、統、降、臨......”怪異的吟誦聲忽地自女子口中響起，似梵音普唱，神聖莊嚴。
“這是......摩尼教的教義？”秦淵目光微動，俯視而去，與一雙幽深的眸子對上。
“其明父者，即是明界無上明尊；其明子者，即是日月光明。一念皈依，三輪旋轉......”女子雙眼深邃好似古井不波，深沉好似夜間星空一般，口中吟誦之聲越發急促，眉頭有細密的汗珠滲出。
“拿下此人，定要控制住此人！”女子心神凝重，兩人相對的目光好似成為一道無形的通道，肉眼不可見的精神力量沿著這一道通道噴湧而出。
“主公！”見秦淵一動不動，李甫微微一愣，輕呼兩聲後，頓時發現不對，連聲高喝，“世榮，三兩，釣龍叟，立即擊殺此女，此女要對主公不利！！”
“照、統、降、臨......清淨光明，大力智慧！”女子聲音陡然高昂，急速吐出最後幾句吟誦，而後一躍而起，眨眼間竄至秦淵身後，一把匕首從衣袖中滑出，架在秦淵頸間，
張恆裴三兩幾人腳步一頓，面面相覷，卻並無一絲焦急，反而面色怪異的看向女子手中匕首。
“你們這是什麼眼神。”女子神色詫異，下意識將匕首握的更緊了些，連連厲聲呵斥，“別過來！不然我立即殺了他！”
“有些意思。”秦淵忽地發出一聲輕笑。
“怎麼回事！”女子臉色大變，詫異驚呼，“你怎麼可能擺脫我教至高聖法的控制！！”
“這所謂的至高聖法，可是如此？”秦淵無視頸間匕首，緩緩轉身看向女子。
噌！！
刃口劃過，濺出一片火星。
女子驚愕駭然，正要退後時，身形卻驟然僵住，而後所有的目光盡數停留在秦淵眉心處的一輪毫光上，口中下意識的喃喃低語，“聖火昭昭、聖火煌煌、明王降世......”
秦淵心中微動，若有所思，精神凝聚，一道魔念混雜在精神力量之中，徑直衝入女子意識，而後轟的炸開，化作一片威嚴神聖之景。
“啊！”女子悶哼一聲，脖子猛然後仰，好似被大錘砸中，身子一顫，臉上浮現一抹痛苦與狂喜之色，而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不斷磕頭，“明王恕罪，明王恕罪！！”
秦淵眸光幽幽，無聲輕笑，這出身摩尼教的女子似乎是將精神力量顯化出的毫光當作明王的象徵，對此十分狂熱，並無多少反抗的心思，他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之力便在其心中留下了印記。
不久後，刺史府大廳內，秦淵高坐上位，俯視女子，淡聲開口，“說說吧，你為何會出現在刺史府，那劉善青與摩尼教又有何關係。”
“是，明王。”女子神色虔誠，朗聲道，“小奴名叫月奴，是摩尼教當代聖女，此次來涿州便是......”
月奴將摩尼教之事一一道來，秦淵面色平靜，心中逐漸理清了來龍去脈。
按此女所說，摩尼教百餘年前遭到李唐皇朝的打擊，分崩離析，逐漸低迷消沉，直到唐朝滅亡後，才逐漸恢復了一些生機。
數十年來，摩尼教在天下各州都建有自己的據點，更是暗中扶持或把控著一些朝廷官員，除了打探訊息，提供庇佑外，也在為摩尼教蒐集錢糧。
而涿州刺史劉善青便是其中一人，是摩尼教掌控的眾人中，官職最高的幾人之一。
此女之所以來此，除了涿州附近有一處據點忽然被毀外，便是因為劉善青最近時日起了些不該有的小心思，因此特意前來敲打。
而那在龍泉山下圍擊眾人的三個黑袍漢子同樣出自摩尼教，號稱三大法王，是摩尼教特意派來護送此女前往大遼傳教的人選。
秦淵目光閃動，淡淡問道，“你為何叫做月奴？那所謂的至高聖法又是什麼來歷？說來聽聽。”
月奴恭敬道，“小奴無名無姓，自幼被摩尼教養大，成為聖女後，便繼承了月奴這個名號。”
之後，月奴將至高聖法說出，秦淵細細琢磨一番後卻暗自搖頭，這門所謂的聖法口氣雖大，卻不過是經過長時間祈禱冥想觀想等方法影響思想，逐漸增長自身精神。
不僅見效極慢，且門檻極高，只有極少數天生精神強盛的人才可能修成，就算練成了，也不過是暫時影響一些人的心智罷了，遠不如他元神以及魔唸的力量來的強橫精巧。
“這摩尼教暗地佈局數十年，若是能借此機會將其掌握在手中，定然是一大助力。”
秦淵心中思索間，有念頭逐漸浮現，“除了教中高手以及遍佈大江南北的情報網，用來傳教更有一番妙用，傳播教義，收割信仰，徹底將仙神降世之說坐視......”
秦淵越想越欣喜，忽然看向月奴，沉聲道，“月奴，我有一事要你去做。”
“請明尊示下。”月奴盈盈一拜，虔誠道。
“好！”秦淵頷首，將月奴喚到近前，與其低聲說了片刻。
“小奴明白了。”月奴神色欣喜，重重點頭，“明尊放心，小奴這就去做。”
秦淵微微點頭，他讓月奴所作之事說易不易，說難不難，簡而言之，便是傳信摩尼教一眾高層，誘騙讓其趕來涿州城，以便他將之一網打盡，收入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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