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們三三兩兩地散開，一些人走向醫療艙，處理傷勢；
一些人沉默地收拾著自己的裝備；
還有一些人，則低聲地，開始討論著剛剛發生的一切。
——
與此同時。
啟明第一武道高階中學的深處，一間更為廣闊、肅穆的武道室內。
校長、古月教授，以及數十位氣息淵渟嶽峙的啟一高核心導師，正靜靜地站在這裡。
在他們的面前，一面巨大的全息光幕上，正如同馬賽克牆一般，同時播放著近三百個不同的畫面。
那，正是剛剛結束的，高一年級所有班級的第二次實戰課的全程錄影。
有的班級，在面對敵人時，進退有據，殺伐果斷。
有的班級，則顯得混亂不堪，甚至出現了學生重傷、需要導師緊急介入的狼狽場面。
而更多的班級，則是像高一三班一樣，在完成了任務之後，陷入了長久的、壓抑的沉默。
“資料出來了。”
一名負責資訊匯總的導師，沉聲報告。
“高一年級，總計二百九十三個班級。在戰後覆盤環節，明確向帶隊導師，就任務背景與敵人動機，提出質問的班級，總計七個。”
“另有二百六十一個班級，雖然沒有學生主動站出來質問，但根據情緒波動與心理活動監測，超過八成的學生，都產生了顯著的、同型別的思想波動。”
“剩下的二十五個班級，學生情緒平穩，未對任務產生任何疑問。”
“提出質疑的班級是：高一三班，高一七班，高一一二三班，高一一七九班……”
“啪。”
校長抬手，關閉了所有的全息投影。
武道室內，恢復了明亮。
山羊鬍的古月教授，撫了撫自己的鬍鬚，臉上帶著一絲憂慮，他嘆了口氣，望向了身旁那位身形魁梧如山的校長。
“校長，對這些剛剛入學不到兩個月的新生，進行這種等級的實戰課，現在對他們來說，影響，是不是太大了？往年都是在高二年級，學生們心智更加成熟之後，才開始逐步接觸的。”
在場的其他導師，雖然沒有說話，但臉上的表情，顯然也大多認同古月的看法。
這一次，學校對新生們的“摧殘”，似乎有些……過火了。
他們精挑細選的每一個任務，都像是一把鋒利的手術刀，將帝國那光輝外衣之下，血淋淋的、殘酷的一面，毫不留情地，展現在了這些新生的面前。
“要的，就是巨大的影響！”
校長的聲音，沉穩而洪亮，如同洪鐘大呂，在武道室內迴盪。
他轉過身，目光如電，掃過在場的每一位導師。
“諸位，隨著冥想的深入，新生的精神力，會與日俱增。他們的思維，會變得越來越透徹，越來越廣博。”
“而一個思維透徹的人，必然會開始思考。思考我們是誰，思考我們為何而戰，思考這個帝國的過去、現在，與未來。”
“屆時，他們會擁有看清大是大非，分辨孰對孰錯的能力。”
“我們啟明第一武道高階中學，要培養的不是殺戮機器，更不是叛徒……”
校長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嚴。
“我們要培養的，是未來，能夠獨當一面，鎮守一方的軍事家、洞悉宇宙真理，傳承文明之火的哲學家、打破自身桎梏，追尋武道極致的武道家……”
他頓了頓，語氣中，帶上了一絲冷冽的、毫不掩飾的嘲諷。
“強迫學生們去歌頌帝國一萬遍，讚美帝皇一萬遍，都不如，讓他們自己，在這血與火的真實之中，親眼去看，親耳去聽，親身去感受，然後，自己去想明白，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什麼是光榮，什麼又是恥辱！”
“前者，只會培養出愚昧的狂信徒，口是心非的投機者，副作用極大！”
“而後者，雖然殘酷，雖然痛苦。卻能在血與火之中培養出，真正的、擁有獨立人格和堅定信念的武者！”
“我不希望我啟明一高的學生，將來會輕易地，被亞空間那幾個骯髒的東西，用三言兩語就蠱惑了心智。更不希望，他們會被帝國之內，那些一邊享受著父輩用生命換來的和平與安逸，一邊躲在家族的榕蔭之下，詆譭帝皇、帝國的……畜生所蠱惑！”
一番話，擲地有聲，振聾發聵。
原本還心存疑慮的導師們，此刻，眼中都露出了恍然與認同的神色。
他們明白了校長的深意。
這是一場，提前進行的，思想上的“種痘”。
用可控的、殘酷的真實，來激發學生們自身的“思想免疫力”。
“校長，我們明白了。”
古月教授率先點頭，神情變得肅然。
“好。”
校長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重新恢復了平靜。
“既然明白了，那麼，接下來的工作，就需要諸位去落實。”
“做好後續的思想教育工作，多和學生們進行一對一的溝通，尤其是那些在任務中，情緒波動較大的學生。要確保，不能出現任何心理問題。”
“從今天起，高一年級的實戰課，只會更加嚴苛，更加痛苦。讓他們儘早適應這個宇宙的本來面目。”
一位導師上前一步，問道：“那高二和高三的學生們呢？”
“一視同仁。”
校長給出了毫無迴轉餘地的答案。
“是。”
“好。”
在場的數十位導師，齊聲應道，聲音中，充滿了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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