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虞瀚導師所說的，斬殺石當之後會有的巨大好處？”
秦峰的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想不明白，也無法理解這其中的原理。
為什麼斬殺一個墮落的混沌信徒，會給自己帶來如此匪夷所思的提升？
要知道，他修行一百點精神力，耗費了多久時間？
將近百年！
前面舉步維艱，後來有了十點精神力基礎，改換“水晶冥想法”，精神力這才快速提升起來，但各中辛苦，秦峰自己知道。
他心念一動，試圖將那個“罪魁禍首”從自己的身體裡找出來。
下一秒，他的手心光芒一閃，那顆已經變得溫潤如玉、不再散發絲毫邪惡氣息的紅白顱骨，竟憑空地，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秦峰嘗試著，將它扔出去。
但無論他扔出多遠，只要他念頭一動，這顆顱骨便會瞬間回到他的手中。
這玩意兒，好像已經徹底與他繫結，再也甩不開了。
“……”
秦峰沉默了片刻，看著手中這顆造型獨特的顱骨，最終，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
他找來一根堅韌的合金索，將這顆紅白顱骨，牢牢地繫好，然後乾脆利落地將其懸掛在了自己腰間。
既然甩不掉，那便留著吧。
就當是，為摯友雷猛討回的一座永恆的復仇紀念碑。
就在這時，遠處那支在衝擊波中倖存下來的武者小隊，終於從那末日般的景象中，回過了神來。
為首的周雨，率先摘下了自己的動力甲頭盔，露出了那張混合著敬畏、感激與震撼的堅毅臉龐。
她朝著秦峰所在的方向，行了一個無比標準的，帝國軍禮。
“多謝前輩，出手相助！”
在她身後，所有幸存的隊員，也都紛紛脫帽，齊刷刷地行了一個帝國軍禮。
“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他們的聲音，發自肺腑。
對於這個沒有身穿任何動力甲，僅憑著一杆長槍，便正面轟殺了一名即將晉升行星級的恐虐惡魔的絕世猛人，他們的心中只剩下了最純粹的，敬畏。
“前輩”這個稱呼，與年齡無關，只與實力掛鉤。
秦峰聞聲，轉過頭來。
當他的目光，落在周雨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上時，不由得微微一愣。
秦峰認出了她。
但秦峰沒有過多地解釋什麼。
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聲音平靜地說道：“無妨，我只是追殺他至此，只是巧合。”
說完，他便不再停留，轉身一步踏出，身形便如同炮彈般沖天而起，精準地落入了他那艘懸停在半空中的重型巡洋艦內。
伴隨著引擎的轟鳴，戰艦調轉方向，很快便消失在了k412行星昏黃的天際線盡頭。
只留下周雨等人，呆呆地，仰望著他離去的方向。
“好熟悉。”
周雨搖了搖頭，她的眉頭，緊緊地鎖著。
她總感覺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但任憑她如何回憶，卻始終想不起來究竟是在哪裡見過。
事實上，在當年初遇的時候，秦峰還是一個稚嫩的少年。
到現在，秦峰經歷了無數戰鬥，無數次修行，外貌更加硬朗堅毅，身材更加高大，氣質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周雨想不起來倒是正常的。
……
巡洋艦艦橋內。
秦峰坐在指揮官的座椅上，開啟了任務板塊。
他找到了那個已經在他任務列表裡，血紅色的追殺任務。
【b追殺任務：斬殺帝國叛徒、恐虐信徒石當。】
【任務狀態：已完成。】
【正在進行最終評定……評定完成。目標最終實力已超越任務釋出初始等級，任務獎勵上調。】
【恭喜您，獲得任務獎勵：貢獻值300，000點。】
看著自己那瞬間暴漲的貢獻值餘額，秦峰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波瀾。
他關閉了任務面板，在腦海中，對哈默問道：“哈默，這幾年清剿海盜繳獲的那些戰利品，有什麼辦法，可以處理成貢獻值嗎？”
“回稟主人。”
哈默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冰冷而高效，“處理戰利品，有兩種常規途徑。第一，如果您的亞空間儲物單元空間足夠，可以將所有戰利品，帶回帝國疆域，透過‘帝國交易行’進行統一售賣，可以直接兌換成帝國幣或貢獻值。”
“第二，如果您的亞空間儲物單元空間不足，那便只能將其遺棄在宇宙深空之中。”
秦峰看了一眼自己那早已被各種材料、裝備、能源塊塞得滿滿當當的儲物單元。
又看了看這長達數十公里的海盜戰艦。
“現在的儲物單元空間，是遠遠不夠用了。”
“那就丟了吧。”
“等之後再去購買更大的亞空間儲存單元。”
“哈默，啟動亞空間傳送網路。”
“目標，迦南星空武大。”
——
迦南星空武大的中央傳送平臺，一如既往的繁忙。
伴隨著空間躍遷結束時特有的能量嗡鳴聲，一道道光門憑空開啟，又悄然關閉。
天才武者們行色匆匆，在這裡匯聚，又從這裡奔赴各自的戰場。
秦峰的身影，在其中一道光門中，緩緩浮現。
目光所及之處，盡是些年輕而陌生的面孔。
他們朝氣蓬勃，眼中閃爍著對未來的憧憬與野望，一如當年的自己。
“開竅，耗時四十年。”
“合竅，耗時三十年。”
“從初入七級山海境，到如今走到第四大限的盡頭，用了不到二十年。”
“再加上……追殺石當的這四年。”
秦峰在心中，默默地計算著。
“如今的我，已經快要一百一十歲了。”
一聲幾不可聞的感慨，在他的心底悄然劃過。
歲月並未在他的強悍肉身上，留下絲毫痕跡。
但那雙看過太多生死、沾染了太多血與火的眼眸，卻早已沉澱下了與年齡相符的深邃與滄桑。
秦峰不再多想，他熟練地開啟個人終端，向自己的導師虞瀚，提交了指點申請。
幾乎是在他提交的瞬間，申請便被透過。
虞瀚的回覆，一如既往地簡潔。
【武仙區，速來。】
……
光影變幻。
當秦峰再次睜開雙眼時，那片寧靜得彷彿能洗滌一切塵囂的竹林，映入眼簾。
清風徐來，竹葉沙沙作響。
石桌旁，虞瀚依舊是那副慵懶的模樣，正悠然自得地，為自己斟上一杯香茗。
看到秦峰的身影出現，他甚至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笑道：
“回來了？看來，是想通了？”
“不，是被騙了。”
秦峰緩步走到石桌前，拉開石凳，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
他拿起桌上另一個茶杯，自顧自地倒滿，一飲而盡。
他笑了笑，那笑容中，帶著一絲釋然與自嘲：“這幾年，混亂星域去過了，帝國最偏遠的監獄行星也見識過了。”
“嗯。”
虞瀚也笑了。
他能聽出，秦峰的語氣中，雖然帶著一絲抱怨，卻早已沒有了當年那種激烈的質問與憤怒。
“那麼這次回來，是想找我問之後的路？還是說，想要一些，關於未來的建議？”
虞瀚放下茶杯，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都有。”
秦峰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不過在此之前，我遇到了一個……非常詭異的事情。”
緊接著，他便將自己斬殺石當之後，所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對虞瀚講述了一遍。
從石當的頭顱，如何詭異地自燃，化作一顆紅白相間的顱骨。
再到那顱骨，如何化作血色流光，強行遁入自己的眉心。
以及最後，在那股磅礴精神力的灌注下，自己的精神力指數，如何從一百點，直接翻倍到兩百點，在識海之中，凝聚出了第二滴精神力液滴。
說完，秦峰指了指自己腰間，那個被他用合金索繫著的、溫潤如玉的紅白顱骨。
“還有這個東西，現在怎麼也丟不掉了。感覺……怪怪的。”
聽完他的敘述，虞瀚的臉上，沒有露出絲毫的驚訝，彷彿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嗯，這，就是我當初所說的，‘巨大的好處’。”
虞瀚的目光，落在了秦峰腰間的那顆顱骨上，眼神中，帶著一絲莫名的意味。
“在廣袤的人類帝國疆域之內，存在著極少數的一類武者。他們與混沌，是宿敵般的關係。”
“這一類武者，他們可以透過斬殺那些被混沌邪神所賜福的爪牙，強行剝奪、吸收、並淨化對方被賜福後所得到的力量，從而直接提升自身的精神力，亦或者是強化自己的體魄。”
虞瀚的聲音，平靜而清晰，卻在秦峰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們，是混沌的剋星。”
“同時，他們也是混沌，最渴望腐化的存在。”
說到這裡，虞瀚抬起頭，目光，直視著秦峰的雙眼，一字一頓地說道：
“而你，就屬於這一類特殊的武者。”
“至於這顆顱骨……”
虞瀚指了指它，“你可以將它理解為，混沌對你的，一種‘標記’。你可以輕易地摧毀它的物質形態，但是卻無法抹除掉它在你靈魂本質上，所留下的烙印。”
“它的作用，有兩個。”
“第一：從今往後，任何混沌惡魔，在靠近你一定範圍的時候，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你的位置座標。
同時，透過這枚顱骨所散發出的氣息，他可以大致分辨出，你曾經擊殺過多少與他同源的混沌惡魔。”
“第二：反過來，你也可以憑藉它，清晰地，感受到一定範圍之內，所有混沌惡魔的存在。”
“至於這個‘範圍’的大小，則取決於你斬殺過多少混沌惡魔，以及你所斬殺過的混沌惡魔的等級與實力。”
虞瀚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所以，這顱骨你就當做是一件特殊的戰利品吧。
很多帝國的頂尖強者，都有收藏自己獵物頭顱的習慣。這是榮耀的象徵。”
“原來如此。”
秦峰恍然大悟。
他低頭看著腰間那顆紅白相間的顱骨，眼神有些複雜。
“你之後打算怎麼辦？大仇已報。”
虞瀚笑道。
“不清楚。”
秦峰坦然地笑了笑，那笑容中，帶著對導師毫無保留的信任，“所以，特來請求導師指點。”
看到他這副模樣，虞瀚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你的路，其實很清晰。”
虞瀚伸出手指，在石桌上，為他勾勒出了一條大道。
“第一步，去參加最新一屆的‘星空杯’，盡你所能拿到一個足夠耀眼的名次，最起碼得前百。這是為了讓你拿到宇宙天才戰的門票。”
“第二步，打完星空杯之後，一鼓作氣，突破桎梏，晉升為行星級生命體。”
“第三步，申請畢業。然後，立刻去報名參加‘宇宙天才戰’！”
“最終，拿到加入‘極限戰士戰團’的，正式資格！”
“至於殺法，”
虞瀚話鋒一轉，“你現在已經掌握了一門‘掌控境’的六級殺法，對於現階段來說，已經完全足夠了。你的路，你的真正的起點，是在晉升行星級之後。”
他看著秦峰，眼神，變得前所未有的嚴肅。
“你要記住，絕大多數武者，在達到行星級之後，無論是肉體還是生命力的起點，都會重新被拉回到同一個起跑線上。
過往在行星級之下的積累，會被極大地抹平。”
“大部分修行上等開竅法，有上等元竅的武者，在十萬八千第四大限都會卡很久，這是因為他們的肉體資質不夠，需要靠水磨工夫一點點接近行星級生命體的標準。這個過程需要幾百年。”
“而你提前塑造了極品元竅，肉體資質又非常不錯，所以能輕鬆呼吸間突破四大限，晉升行星級生命體，因為你和行星級生命體本身差距就不大。”
“……”
“行星級，是一個新的起點。”
“但你是特殊的一類人。”
“當你能夠獵殺一個又一個行星級甚至是行星級之上的混沌惡魔之後，你的實力將會源源不斷的飛躍！”
“在行星級之後，你依舊會是那個最頂尖的天驕！”
虞瀚緩緩站起身，竹林中的風，吹動著他的衣袍。
“言盡於此吧。”
“我在極限戰士戰團等你。”
虞瀚的話，照亮了秦峰心中所有的迷霧。
一條清晰、明確的武道之路，在他的眼前徐徐展開。
“導師，”
秦峰看著緩緩站起身，似乎準備離開的虞瀚，忍不住問道，“你要走了嗎？”
“嗯。”
虞瀚的臉上，露出了一個釋然的笑容：“分別太久，是時候迴歸戰團了。”
他轉過身，沒有再看秦峰，只是留給了他一個寬闊的背影。
“下一次再見的時候，”
他的聲音，隨風而來，清晰地傳入秦峰的耳中，“我們應該就是戰友了。”
“好！”
秦峰重重地點了點頭。
——
離開武仙區後，秦峰開啟了個人終端，接入了帝國範圍內的亞空間網路。
他首先點開的，是帝國武道部官方舉辦的，“星空杯”的報名介面。
【“星空杯”九級賽區，報名通道。】
沒有絲毫猶豫，他填寫了自己的資訊，並點選了確認。
【報名成功。尊敬的迦南星空武大學員秦峰，您的參賽資格已確認。
海選賽將於帝國標準時三個月後，正式開啟。】
做完這一切，秦峰才將注意力，轉移到了自己那已經堆積如山、許多年未曾處理過的私人信件上。
點開信箱，一連串熟悉的名字，映入眼簾。
絕大多數的信件，都來自於他當年在無畏戰團並肩作戰的戰友——龍玉、尼桑，寧靖。
最早的信件，是六年前發來的。
【發信人：尼桑】
【內容：秦獸！你跑哪去了？怎麼一聲不吭就消失了？石當那傢伙的事嗎？需要幫忙就吱一聲！】
【發信人：龍玉】
【內容：秦峰，看到訊息回個話。我們從導師那裡確認了你還活著。若有需要，隨時聯絡。】
【發信人：寧靖】
【內容：別死了。】
……
再往後，是他們陸陸續續發來的，詢問他近況，以及約他有時間聚一聚的訊息。
字裡行間，都透露著最真摯的關心。
而他另外幾位摯友——熊炎甫、石破天、鐵木，他們的信箱，則是空空如也。
他們當初在戰團排名賽上，同樣積攢了海量的聲望與貢獻值。
此刻，想必依舊在深度閉關之中，為衝擊更高的境界做著最後的努力。
曾幾何時，入學的時候他們都沉不下心修行，恨不得出去做任務，但這麼多年過去了，大家都成長了，孤獨的修行對於他們來說已經是常態。
除了龍玉幾人，還有一個人的名字，在信箱中，顯得格外突出。
【發信人：秦永林】
【內容：秦峰學弟，聽聞你已出關。我棍法再有精進，可敢一戰？】
【發信人：秦永林】
【內容：地點，帝國競技場，我等你。】
【發信人：秦永林】
【內容：你為什麼不回訊息？】
……
這位武痴學長的信件，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發來一封。
內容，也從最初的邀戰，變成了後來帶著疑惑與不解的邀戰。
秦峰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他將這些信件，一一標記為已讀，然後點開了與龍玉幾人的對話方塊傳送訊息。
“我，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