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肉與硝石混合的刺鼻氣味在狹小的制皮營地中瀰漫。
愛洛的鼻腔本能地收縮,這種令人作嘔的氣息,她在無數制皮匠身上都嗅到過。
她躲在一頂散發著黴味的帳篷旁,眯著眼望向營地中央。
那兒有一堆篝火,值夜人的隊長正坐在篝火旁,迸濺的火星不時飛到他那件滿是油漬的皮裙上。
另一名值夜人手持火把,腳步拖沓地繞著營地巡邏。
愛洛的目光轉向營地入口,那兒矗立著一座簡易的瞭望塔。
塔上的值夜人裹著破舊的披風,手持長矛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塔下,另一名值夜人靠著木門,不時打個哈欠,顯得疲憊不堪。
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讓女盜賊收回了目光,篝火的微軟光芒讓她足以看清那個靠近的值夜人。
她的身體瞬間緊繃,如同狩獵的山貓。
匕首慢慢出鞘,待獵物靠得足夠近時,她如鬼魅般從陰影中殺出。
匕首精準地刺入對方後腰,與此同時,她張開嘴,狠狠咬向對方的喉嚨。
溫熱的鮮血瞬間湧入口中。
可憐的傢伙甚至沒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便被拖進了陰影之中。
坐在篝火旁的隊長察覺到了什麼,疑惑地抬頭尋找起那名值夜人來。
但他只找到一根在地上明明滅滅的火把。
隊長站起身來,初春夜晚的寒意折磨著他的膝蓋。
每一次起身他都能聽到膝蓋發出可怕的聲響,彷彿生鏽的齒輪在艱難轉動。
“嘿,臭小子,別他媽給我偷懶。”
他一邊咒罵,一邊從篝火裡取出了一根燃燒的木棍。
接著,他小心翼翼地走向那根火把所在的位置。
走到半道時,他腳步漸漸放慢,神情也變得警惕起來。
他抽出了腰間的短刀。
這是一把剝皮短刀,既是他工作時的工具,也是他用來殺人的利器。
他不太懂什麼天命,也不懂什麼自由,他只知道老爺們這次派來的軍隊會再向他們徵稅。
但他已經什麼都給不出了。
為了不讓那群該死的獸人入侵邊境,他今年已經交過好多稅了,甚至賣掉了一個女兒。
但那些生活在城裡的老爺們還不滿足。
為了那座新神殿的落成儀式,他們又打算向他們徵稅。
所以他就拿起了剝皮刀,加入了法達家族。
因為他實在是什麼都給不出了。
隊長在那根火把前停下,左右看了看,再次發問:“嘿,你在哪?臭小子,別讓我……“
黑暗中射出的弩箭貫穿了他的腦袋。
他最後看到的,是一個快速向他衝來的人影,模糊而又可怕。
愛洛趕在對方倒下之前扶住了他,然後將其拖進了暗處。
她再次現身時,已經來到了篝火附近。
鮮血帶來的力量在她體內奔湧。
她往另一邊看去,看到一個人影正在偷偷靠近那名守著木門的值夜人,
她隨即也快步來到瞭望塔下。
然後藉著塔柱上凸起的木結,輕盈地一躍,抓住了一根橫木。
緊接著,她手腳並用,靈巧地向上攀爬。
等到底下那名值夜人被幹掉髮出聲音時。
她一個翻身,躍進了瞭望塔內。
塔裡的值夜人還沒反應過來,愛洛的匕首已經狠狠刺進了他的腹部。
她用另一隻手緊緊捂住對方的嘴,輕聲說道:“噓噓噓,很快,很快就完事了。”
隨著掙扎逐漸平息,愛洛鬆開手,任由屍體癱倒在地。
流淌出的鮮血讓女盜賊感到一陣興奮,她強壓住吸血的衝動,取過地上的火把揮動起來。
“好了,小的們,跟我上!”看到訊號的迪倫大喝一聲,帶頭朝著營地衝去。
九名老兵跟在他的身後。
與此同時,小溪對岸。
由副手帶領的騎手們早已蓄勢待發。
只要營地內戰鬥打響,他們便會從側方切入,直接衝進敵陣。
但迪倫和戈德溫顯然是高估了這支由制皮匠和地痞流氓組成的隊伍。
在家族騎士帶領士兵衝入營地時,幾個還沒睡的傢伙才零零散散地從帳篷裡走出。
他們一臉茫然,手上甚至都沒有攜帶武器。
士兵們可不會管那麼多,一時間,營地中慘叫聲四起。
小法達在聽到第一聲慘叫聲時就從床上跳了下來。
自從知道計劃破產後,,他便一直提心吊膽,幾乎沒合過眼。
他一直都在等他老爹收拾家當,準備連夜逃亡。
但等來的卻不是他的老爹,而是一場突如其來的夜襲。
他一把抓過床邊的長劍,連鎧甲都來不及穿就竄了出去。
營地內已是一片混亂。
廝殺聲,尖叫聲,金屬碰撞聲,馬蹄聲亂作一團。
小法達很清楚自己拉攏的這群烏合之眾根本不堪一擊。
失去山賊的援助,他們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於是,他想都沒想,就往營地後頭跑去。
可在他跑出營地沒多遠,就看到了一根根的火把。
他還沒來得及細想,一支箭矢就射穿了他的大腿。
小法達哀嚎著摔倒在地,手上的劍也甩了出去。
手持弓箭的戈德溫率領山民們騎馬上前檢視。
一名山民眼尖,立刻喊道:“是法達家的小子,宰了他!”
戈德溫趕忙讓這些山民冷靜,大聲喊道:“亞瑟大人想要活的。“
山民們這才住手。
好在,越來越多的人正從營地中跑出。
山民們很快就被吸引了過去,開始怪叫著追殺那些人。
這場夜間戰鬥不到半個小時便宣告結束。
迪倫意猶未盡地走到亞瑟面前,啐了一口說道:“真他媽的見鬼了,就這?
“這簡直比宰豬都省事。少爺,我還是想不通,他們何來勇氣造反的?”
亞瑟朝前方努努下巴,說:“等下問問他就知道了。”
只見小法達如死豬一般被拖到了亞瑟跟前。
“好了,收攏人馬,前往紅楓村。”亞瑟下令道。
“我這就去辦。”迪倫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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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半道上遇見了從紅楓村而來的老法達一家。
那些手持武器的護衛立即被殺了個乾淨。
見勢不妙的老法達跪倒在亞瑟跟前,懇求亞瑟能饒他一命。
亞瑟什麼都沒說,只是命令迪倫收拾殘局。
他則帶領手繼續往紅楓村趕去。
一個小時後,塵埃落定。
整個紅楓村都被嚴格管控了起來。
村民被召集到廣場上,一個個神情忐忑。
戈德溫站在一處高臺上,開始向村民們闡述法達家族的罪狀。
亞瑟一邊聽他演講,一邊記著筆記。
戈德溫不愧是文化人,說話就是有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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