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清風谷雖地處偏僻，卻位置絕佳，且遠離安姆的政權中心。
“一旦能在那裡站穩腳跟，便可進可攻、退可守。“
戈德溫放下勺子，將麵包掰成小塊放入肉湯中，說道：“你說的這些我們都知道。
“那麼，你有辦法確保我們在清風谷站穩腳跟嗎？“
“沒有。“保羅回答得十分乾脆。
戈德溫淡淡一笑，問道：“那我就好奇了。
“且不說你所有的假設都建立在亞瑟大人能真正成為清風谷男爵的前提下。
“這很簡單。貴族聯盟早已名存實亡，東部貴族亦各懷心思。
“從這場從冬季持續至今的邊境戰爭便可看出。
“以往貴族聯軍只需兩三個月便能擊敗獸人，如今卻……“
“我聽說獸人之中出了個能征善戰的酋長，“戈德溫打斷道，“這場戰爭並非想象中那麼容易。“
“但閣下應該看得出，這並非主要原因吧？“
“你是在考驗我嗎？“
“不，我只是在闡述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
“戰爭膠著的真正原因，是某些家族故意儲存實力。
“從而對付接下來更大的戰事。”
“你是指獵鷹、公牛和靈緹三家？“
“沒錯。聯軍一旦被擊潰，獸人便會大肆西進劫掠，首當其衝的便是惡狼家族和雄鹿家族。
“但獸人從來只懂得劫掠，不懂得經營，待他們搶到足夠的東西后，便會離開。
“屆時，獵鷹家族便可趁機發難，在西部商人議會的幫助下，統一整個東部。“
這番分析終於讓戈德溫放下了手中的餐具。
他重新打量眼前這個身形單薄的年輕人：凌亂的頭髮下，是一張因營養不良而略顯蒼白的臉龐。
可那雙眼睛卻炯炯有神。
他能把安姆的局勢剖析得如此透徹，實在讓人刮目相看。
獵鷹家族的狼子野心早已眾人皆知。
戈德溫雖預料到東部會有一場決定各家族生死的內戰，卻未曾想過他們會出賣盟友雄鹿家族。
可仔細一想，獵鷹家族甚至連自己的信仰也能轉變，盟友就更不在話下了。
如今，獵鷹家族早已不是單純的東部貴族，而是一塊西部商人圖謀東部的跳板。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去投奔獵鷹家族？“戈德溫問道。
“因為獵鷹家族內部同樣混亂不堪，現任家主暴虐無道，不得人心。
“而他的兩個弟弟卻頗具雄才且野心勃勃。
“如今家族能一致對外，是因為有共同的敵人。
“待他們統一東部，內部矛盾便會激化，很可能引發家族內亂。
“而靈緹家族不過是獵鷹的附庸，不值一提。
“雄鹿伯爵雖胸有大志，無奈手下領主都不聽調遣。
“烏鴉家族自上次席位之戰後，元氣大傷，至今未恢復。整個東部，唯有惡狼家族能與獵鷹抗衡，可如今……”
“如今惡狼家族受困於獸人，一旦邊境失守，便自顧不暇！“戈德溫接過話茬。
“正是如此。“保羅點點頭。
戈德溫指了指保羅面前漸冷的肉湯：“趁熱吃吧。
“領主大人出去赴宴了，等他回來，我帶你去見他。”
這話如同一劑強心針，讓保羅原本緊繃的肩膀瞬間放鬆。
他抓起麵包，大口地就著肉湯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