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在一陣嬰兒啼哭聲裡,他摔下了床。
“表兄,你怎麼了?”前屋傳來妻子關切的詢問聲。
“沒事沒事,我不小心摔下床了!”
他回了一句,從地板上一躍而起,屁顛屁顛跑到前屋。
林雲霞正在給孩子餵奶,看到他這樣子便取笑道:
“都當阿爸哩,還像個猴子!”
“對對對,我是孫悟公,你叫孫悟婆——來,本大聖要給小猴子換個尿布!”
“什麼亂七八糟的——謝安海,我感覺你這兩天變了!”
“哪裡變了?”
“變得油嘴滑舌,老不正經!”
“夫人,那是為夫當阿爸了,心裡高興!對了,阿媽呢?”
“早早起來燒飯去了。”
謝安海聞言,就著煤油燈光看了眼手錶——才早晨五點半。
“這麼早,阿媽真辛苦。”
“哼,當然辛苦,我跟阿媽昨夜兩個人都沒睡個整覺,就聽你呼嚕呼嚕響個沒完!”
謝安海趕緊上前勾住妻子下巴,趁其不備在她額頭親了一口,然後搖頭晃腦唱起了戲:
“辛苦夫人了~且等為夫給你賺個富貴!噔噔噔噔,為夫去也~”
說著他就踏著雲步往房門走。
林雲霞在背後喊:
“謝安海,你......你今天要上課,別穿那件‘株式會社’!我前些日子給你做了一套燈芯絨,讓阿媽拿給你,你聽到沒?”
“聽到了~多謝賢妻~”
這個孫悟公下了樓,就著熹微晨光在山路上跑了幾個來回,回到家時他阿媽已經備好早餐了。
洗漱完畢,換上燈芯絨布料做的新衣褲,再吃過早餐、逗弄下妻兒,便出門上班去了。
但是想要正常上班好像有點困難,因為有人堵在校門口,不讓他進。
那是幾個拄著柺杖、顫顫巍巍的老頭,有姓謝的、有姓林的、也有姓江的,他不是要叫阿公,就是要叫外公,或者叫舅公、姑丈公,反正都是長輩。
“阿海,恭喜恭喜——但是你不能進去啊!”
“阿海,本村學堂是開在五顯神宮裡面的,你剛從月內房出來,進去會犯忌諱的啊!”
“阿海,今天一大早師公起乩了,他說大帝降下法旨給他,若是有人不乾不淨進了神宮,就是不敬祂哩!”
什麼?
這座神宮被徵作學堂都已經二十年了,明明是破迷信講科學的典範,今天突然來個什麼“神明降旨”不讓我進去?
謝安海聞到了濃濃的陰謀味,目光一轉便看到不遠處站著一堆看熱鬧的人群。
為首的是五個頭戴竹斗笠的陌生人,他們統統拄著長木棍,左手戴著一塊塑膠電子錶——
看上去與昨日安湖撿到的一模一樣!
他們周圍還有謝慶閒、謝元爍、謝元燈三爺孫,以及幾個山民打扮的閒漢,都拄著柴棍、扁擔,笑嘻嘻看著。
其中還有一個老熟人——
楊盼盼的阿爸,那個爛賭鬼楊守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