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伸手把多餘紙幣塞回謝元爍手裡。
“叔父教誨,還不道謝?”光頭又是一聲呵斥。
那倆兄弟滿臉驚恐,顫聲道:
“謝、謝謝十一叔教導。”
謝安海懶得回應,只對光頭道:
“老哥,我這兩個堂侄兒頑劣的很,沒少給你添麻煩吧?”
“不會不會,他倆平時做事也蠻盡心的,就說這次——”
光頭指了指其中兩個戴斗笠的手下:
“老哥我有兩個兄弟去年夏天受了點傷,來山上療養,就是元爍、元燈幫忙找好地方又忙前忙後照顧,辛苦的很咧。”
謝安海順勢望去,只見其中一人少了兩根手指,另一人臉上有長長的刀疤,都在盯著他看,目光中滿是狠厲。
他面不改色,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而後轉頭詢問:
“那老哥這次上山,是來接兩位兄弟的?”
“是的,他們家裡事情處理妥當了,傷也養好了,我就來接他們回家。”光頭笑呵呵點頭,“順便上山清清債,昨晚就住在元爍家裡,離兄弟你阿爸家、你家都不遠咧。”
說著他再次拱手:
“這才聽說他們在兄弟手下吃了點小虧,老哥一時義氣上來就叫手下人出了個餿主意,這才冒犯了兄弟,萬望海涵海涵!”
謝安海聞言,心頭先是一緊,而後不由升起一股怒意——這表面是在解釋道歉,實際是在威脅我?
“好說好說,已經過去之事老哥不必在意!”
他揮揮手大度地揭過此節,旋即皺眉疑惑道:
“上山清債?不知老哥做的什麼生意?”
“老哥我在隆港開了家歌舞廳,還跟一幫兄弟一起做點海運商貿生意,對了——”
光頭突然拉過謝安海的手臂,滿臉誠懇道:
“安海兄弟,說起來你那一年到頭五百塊的書有什麼好教的?聽說你是教數學、做會計的,我這邊正缺會算賬的人才,你要是願意就來幫我,一年一萬塊如何?”
“一年一萬塊?”邊上的楊守德頓時瞪大眼睛發出一聲驚呼。
謝安海眉頭一揚,隨後又嘆了口氣,道:
“一年一萬......多謝老哥抬舉,只可惜家中老父親家教嚴厲,萬萬不許小弟幹些違法亂紀的勾當。”
“兄弟你說笑了,老哥我怎麼會違法亂紀呢,都是正經生意!”
他拍著大腿說:
“世人對我們娛樂業真是有太多誤解了,老哥那歌舞廳,是在政府正經註冊經營的,去年繳稅八萬五千多塊呢,都是給國家建設做貢獻!”
“哦?”謝安海好奇道,“不知道老哥那裡,來玩的都是些什麼人?”
“那可不得了,都是富貴人家!”光頭樂呵呵,滿嘴跑火車,“像什麼廠長經理都得往後靠靠,鄉長鎮長只能露個臉,縣長才能坐大位哩!”
“不得了,真是不得了!”謝安海豎起大拇指,“小弟平時最多見個村長,沒想到老哥那連縣長都是座上賓!”
“這可不!”光頭滿臉得意,舉著拇指道,“只要兄弟你願意來,這縣裡什麼大排面的人物都不難見到!”
“唉。”謝安海嘆氣搖頭,“可惜小弟我是山野村夫,不懂規矩,萬一衝撞了哪位大人物就不好了,不敢去不敢去。”
光頭拉過他的手,拍著他的手背道:
“什麼規矩不規矩,兄弟你這麼聰明,稍微看上兩眼就學會了嘛!我那還有咱浙南閩北頂頂清水的胭脂仔,看上哪個直接牽手談朋友,夜夜都能做新郎倌!”
“唉!”謝安海再次搖頭嘆氣,滿臉惋惜,“老哥你也知道,小弟家裡已經有查某了,實在沒這個福氣。”
說完他指著被楊守德緊緊抓住手臂的楊盼盼:
“老哥,像這樣又黑又瘦又小的山野查某仔,你那歌舞廳也要嗎?”
光頭連忙擺手:
“哎呀兄弟,千萬別誤會,她才13歲哩,我可不會幹犯法的勾當!”
他指了指楊守德:
“不瞞兄弟,這位楊兄弟欠了老哥好大一筆錢,老哥這次順便到他家裡收債,沒想到他家實在是太困難了。”
說到這裡,光頭搖搖頭,嘆了口氣,道:
“我心內過意不去,就免去他的債,又給他在隆港找了份好工作。他高興的很,就想帶女兒一起享福去哩!”
謝安海聞言,也搖頭嘆氣道:
“唉,老哥,這個查某仔不能走啊,她也欠我好大一筆債!”
“啊,還有這種事?”光頭面露驚愕,指著楊盼盼,“她一個13歲的小姑娘,會欠老弟你什麼債?”
謝安海瞥了一眼楊守德,冷笑道:
“老哥,這個查某仔跟小弟我讀了五年書,學費全被她爸搶走了,一分沒交。”
說到這裡,他攤攤手,面露悲憤:
“老哥你想想,那她識的字、會的算術不就都是我賒給她的?知識無價的嘛,小弟都不知道該算她多少錢,只能把她留在身邊了,否則不就虧了嘛!”
“啊,他連囝仔的學費都搶走?”
光頭驚呼一聲,皺著眉頭站起身來,順手抄起長木棍,重重一棍抽在楊守德臉上。
帶出幾顆牙齒,鮮血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