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七,星期六,山中有晨霧。
天才矇矇亮,謝安海便挑著兩個竹筐,和妹妹靈芳一起走在下山的蜿蜒山道上。
竹筐裡一邊是30斤糯米鼠曲糕,一邊是30多斤鮮嫩野菜——主要是薺菜和鼠麴草,還有五斤蕨菜。
這是前兩天他大舅媽陳香蓮帶著妹妹謝靈芳、表妹林雲珍和弟弟謝安池的勞動成果。
其中野菜昨晚用溪水噴淋保鮮,今早又噴了一次,在竹筐裡泛著晶瑩露珠。
他要挑著它們去鄉里街道上,驗證一些設想,拉近一些關係,推動一些計劃。
謝靈芳也揹著一個竹簍,裡面是20斤用箬竹葉包裹著的三色九層糕——
黃梔子浸出明黃、紅糖加紅曲染成棕紅、米色本白,三色米漿在熱鍋上一層蒸熟再淋上一層,層層分明,甜糯彈潤,好看好玩又好吃。
小姑娘手裡也拿著一塊,不時剝下一層、咬上一小口——往常若非逢年過節,這種好東西她可不容易吃到。
翻過山崗,穿過村莊,早起下山趕集的山民逐漸多了起來,在山路上排成一字長蛇。
等到了離山腳不遠一處可供歇腳的岩石平臺,小姑娘手裡的九層糕早吃光了,就拉著謝安海在路邊坐下休息。
“阿哥,我能不能再拿一塊?”她側著身子滿臉期冀地問,“你一半我一半!”
看她這副饞嘴的樣子,謝安海心中忽然一動,指了指周圍的路人道:
“小妹,如果你能想辦法賣出去一些,我就答應你!”
謝靈芳聞言抬頭看了一圈——
有人揹著竹筐行色匆匆趕路,有人放下擔子歇腳,相互認識的人則吆喝寒暄、分享攜帶的乾糧。
她想了想,從竹簍裡拿出一塊九層糕,揭開包裹著的箬竹葉,一股甜甜米香便蔓延開來。
她低頭深深嗅了一口,陶醉了片刻,一咬牙站起身來,舉著九層糕喊道:
“各位阿叔阿伯、阿姨阿嬸,你們要不要吃九層糕?昨晚新做的三色九層糕,可香可甜了!”
路人們都轉頭看著她,沒人回應。
她臉上不覺染上一層紅暈,心裡感覺有點委屈,轉頭一看,發現哥哥居然一點都沒有起來幫忙的意思,反而拿出筆記本,不知道在寫些啥!
哼,等回家再去阿嫂那裡告他一狀!
謝靈芳你一定可以的!
她擦了擦額頭冒出的汗珠,跺跺腳繼續吆喝:
“阿叔阿伯,你們吃過早飯了嗎?來嚐嚐我的九層糕吧,嚐嚐不要錢!”
說著她掰下一小塊,大著膽子遞到一位正在啃鍋巴的老伯面前,說道:
“阿伯,你嚐嚐,可香可甜了!”
說完也不等老伯回應便直接塞到他手裡,轉身走向另一位,一人一小塊依次分過去。
路人們大都樂呵呵接過。
畢竟一個年輕漂亮的胭脂仔,道左相逢時禮貌地給大家分糕點,少有人會排斥拒絕——這可不是以鄰為壑處處設防的後世。
等到了謝安海面前,她也掰下一小塊遞了過來:
“這位阿哥,你也嚐嚐唄!”
謝安海放下紙筆,接過九層糕放入口中嚼了幾口,揚揚眉頭故作驚訝道:
“咦,味道不錯呀!阿妹,這是你自己做的嗎?”
說著對她眨了眨眼。
“對呀!”謝靈芳立刻大聲回答,“黃梔子是我去年摘的,米漿是阿爸昨天磨的,昨晚阿媽手把手教我做成,各位阿叔阿嬸幫我評價下,好吃嗎?”
“蠻好吃咧!”那位啃鍋巴的老伯答道,“查某妞,你這糕點怎麼賣?”
“阿伯,不貴的,一斤只要八毛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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