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男生們滿載而歸。
野菜送入灶房，謝安海特意安排江理賀、張石頭、黃孔復三人分別帶隊，負責分揀、清洗、加工，來給全校師生加餐。
他分配好任務後便不多幹預，悄悄來到四年級窗前。
教室門窗緊閉，溫榕坐在正中，鋪開畫滿圖的筆記本，認真講解著什麼。
女孩子們或坐或站，緊緊圍在她身旁，有人紅著臉，有人眉頭緊鎖，有人恍然大悟，也有人眼中帶著困惑。
他看到陳小蘭站在靠外的位置，低頭咬著嘴唇，雙手緊緊絞在一起。
而陳小真就站在她身旁，雙手扶著她的肩膀。
謝安海默默觀察了片刻，轉身回到灶房，發現黃孔復正在灶臺前燒野蔥湯，空氣裡瀰漫著一股濃香。
他旁觀了片刻，稱讚道：
“好香，孔復你手藝不錯嘛！”
“先生，我切了幾片鹹肥肉，煸油炒過後再燒湯，所以特別香。”黃孔復靦腆笑道。
“我覺得你以後可以去當廚師，很掙錢的。”謝安海道。
黃孔復點頭笑道：
“先生，那我等讀完小學就去學廚藝，學好燒菜給您嚐嚐？”
“好呀，不過當廚師也得有點文化，至少得好好上完小學對吧？”謝安海拍拍他的肩膀，鼓勵道。
黃孔復應了一聲，打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野蔥湯，雙手捧到謝安海面前：
“先生，您嚐嚐！”
他的眼睛發亮，充滿得到讚許的渴望，又洋溢著敬仰與感激。
謝安海笑著接過，趁熱喝了一口。
辛香滾燙，熱氣直達四肢八骸，足以一掃陰霾與疲憊。
他揚揚眉毛，長長舒了口氣。
下課鈴聲響起，他端著這碗熱湯，與男生們一同回到教室。
他站在黑板前，目光掃過一張張稚嫩或早熟的臉，停留在陳小蘭身上。
她正趴在座位上，腦袋埋在手臂裡，肩膀在輕輕抖動。
陳小真坐在她身旁，不停輕拍她的後背。
謝安海走了過去，俯身道：
“小真、小蘭，你們倆能一起來趟辦公室嗎？”
陳小蘭慢慢抬起頭，雙目發紅，眼角溼潤。
陳小真扶著她站了起來，跟著謝安海來到辦公室。
江理想和溫榕一起去了五年級教室，林世恭和林光輝也早早去低年級準備上課，辦公室剛好空出來。
等陳小真扶著陳小蘭在矮木方桌旁坐下，謝安海便放下碗，指著它笑道：
“小真，灶房裡有很好喝的野蔥湯，你去打兩碗過來。”
陳小真應了一聲，出門去了。
陳小蘭低著頭，雙手絞在一起，身體直直繃著，一動不動。
謝安海柔聲問道：
“小蘭，溫老師剛才上的兩節課，對你有幫助嗎？”
陳小蘭抬頭看著他，抿著嘴唇，眼角落下一滴眼淚。
謝安海起身拿來一塊乾淨棉巾，遞到她面前，輕聲道：
“小蘭，你一向是很懂事的孩子，老師覺得不用對你有多餘說教，只想告訴你一件事——葉德育被抓了，這會兒應該快被送到派出所了。”
她聽完，身體顫抖著，臉色發白。
謝安海繼續道：
“老師本想放學後直接去你家，但剛才看到你在座位上哭了，就想著應該先和你談談。”
“從你一年級開始，我就一直是你的班主任，這是多大的緣分，老師不想看到你受傷害，明白嗎？”
她咬著唇，邊流淚邊輕輕點頭。
這時陳小真端著兩碗湯回來了，放下碗後坐到她身旁，攬住她的肩膀。
謝安海低頭喝了口湯，轉身從背後辦公桌上拿了一個小型錄音機，放到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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