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漸濃,齊楓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長街盡頭。
醉仙樓二樓雅間,張韜端起酒杯的手微微發抖。
他強壓著怒火,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辛辣的液體灼燒著喉嚨,心裡怒火卻依舊熊熊燃燒。
“陳大哥,小弟再敬您一杯。”張韜擠出一絲笑容,給對面滿身江湖氣的中年男子斟滿酒,“這次的事,就全仰仗您了。”
那中年男子約莫四十出頭,左臉一道刀疤從眉骨延伸到嘴角,像條蜈蚣般猙獰。
他漫不經心地轉著酒杯,似笑非笑地瞥了張韜一眼:“張二少爺,你這麼急著要那齊家小子的命,該不會是因為他在書山書院讓你出了醜吧?”
張韜臉色瞬間鐵青,手中的酒壺差點捏碎。
那日的恥辱,是他這輩子都洗刷不掉的汙點。
現在整個青田縣都在傳,說他張二少爺賭輸了賴賬,連帶著張家都成了笑柄。
“陳大哥說笑了。”張韜咬著後槽牙,硬是擠出一絲笑容,“那齊楓處處與我張家作對,前幾日還強佔了我家五百畝良田。若不給他點教訓,我張家如何在青田縣立足?”
“哦?”陳姓男子挑了挑眉,“可我聽說,那五百畝地是你張家輸給人家的?”
張韜額頭青筋暴起,卻不敢發作。
眼前這位“血手”陳三,是江湖上有名的殺手,手上人命不下二十條。
若不是為了除掉齊楓,他堂堂張家二少爺,何須對這等亡命之徒低聲下氣?
“陳大哥,”張韜深吸一口氣,又給陳三斟滿酒,“明日您動手時,千萬小心。那齊楓在趙家賭坊,一人放倒了三十多個打手,身手不簡單。”
“哈哈哈哈!”陳三突然大笑,震得桌上杯盤叮噹作響,“張二少爺,你當老子這血手的名號是白叫的?”
他猛地擼起袖子,露出小臂上密密麻麻的傷疤,“老子殺的人,比你睡過的女人還多!那小子再能打,也不過是個富家少爺,三腳貓的功夫罷了!”
張韜連連點頭:“那是自然,陳大哥威名遠播,對付個毛頭小子還不是手到擒來?”
他舉起酒杯,“小弟先預祝陳大哥馬到成功!”
陳三哼了一聲,仰頭灌下烈酒,隨手抹了抹嘴:“明日午時,城南柳巷。那小子不是喜歡帶著兩個丫鬟招搖過市嗎?老子就在那兒送他上路!”
張韜眼中閃過一絲狠毒,心裡暗道:齊楓啊齊楓,讓你再囂張幾天。等明日此時,你就是個死人了!
……
次日清晨,齊楓帶著楚清秋和小荷出了門。
三月的陽光暖融融的,照得人渾身舒坦。
“少爺,咱們這是去哪兒啊?”小荷蹦蹦跳跳地跟在後面,好奇地東張西望。
“藥鋪。”齊楓頭也不回地說,“給青禾找幾味藥。”
楚清秋聞言一怔,心頭微熱。
這些日子,齊楓每隔幾日就會給她施針用藥,那折磨她許久的毒確實消退了不少。
只是沒想到,他竟一直記掛著這事。
三人轉過兩條街,來到青田縣最大的藥鋪,仁心堂。
一進門,濃郁的藥香便撲面而來。
“齊少爺!”掌櫃的見是齊楓,連忙迎上來,“您可是稀客啊!”
齊楓從袖中掏出一張藥方:“掌櫃的,照這個方子抓藥。”
掌櫃接過藥方,眯著眼睛看了半晌:“唔……茯苓,白朮,甘草這些都有。只是這味七星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