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雕花窗欞灑進廂房時,齊楓正倚在榻上看書。
小荷端著銅盆進來,盆沿還冒著熱氣:“少爺,趙大人派人來請,說早膳備好了。”
“這麼早?”齊楓合上書,書頁間夾著的桂花書籤掉在地上。小荷彎腰去撿,忽然“咦”了一聲:“這書籤上的字……”
齊楓接過一看,原本空白的灑金箋上多了一行簪花小楷,字跡清秀卻力道十足,墨色還帶著新幹的痕跡。
“青禾姐什麼時候……”小荷話沒說完,楚清秋已經端著茶盤站在門外,面紗上還沾著晨露。
“趙大人等了半刻鐘了。”她聲音清冷,彷彿昨夜月下的慌亂從未發生。
知府府的膳廳設在臨水軒,四面軒窗大開,晨風裹著荷香穿堂而過。
趙明德正在剝一顆鹹鴨蛋,金黃的油脂順著青瓷碟邊緩緩流淌。
“齊公子來了?”他抬頭笑道,“快嚐嚐這個,高郵來的雙黃蛋,醃得正好。”
齊楓行禮入座,發現桌上除了尋常粥點,竟還有一碟晶瑩剔透的蝦餃,皮薄得能看見裡面粉紅的蝦仁。
“聽說公子祖籍嶺南,”趙明德推過青瓷小碟,“特意讓廚子試做的。”
蝦餃入口,鮮甜的汁水在舌尖迸開。
齊楓突然想起前身兒時在廣州外祖家過年的情景,眼神不由柔和下來:“大人有心了。”
“本官年輕時在嶺南任過通判。”趙明德舀了勺魚片粥:“今日詩會,南宮玥姑娘可是出了名的眼高於頂,能得她青眼,齊公子好本事。”
窗外傳來撲稜稜的聲響,一隻翠鳥落在蓮葉上。
“學生慚愧,不過是湊巧寫了首歪詩……”
“《水調歌頭》若是歪詩,天下文人該羞死了。”趙明德大笑,“對了,今日按察使盧大人也會赴會,公子不妨……”
話未說完,師爺匆匆進來耳語幾句。
趙明德皺眉起身:“公務在身,先行一步。”
他走到門口又回頭,“對了,齊公子,那艘畫舫二層有間聽雨軒,視野最佳。”
齊楓點了點頭,不過很快就又皺起了眉頭,按察使也要來,那楚清秋……
齊楓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楚清秋,卻見她戴著面紗的眸子毫無波瀾,心下稍安。
吃過早餐之後出了門。
西湖畔的垂柳下,周子陵正用摺扇遮陽,見齊楓三人走來,立刻小跑著迎上:“齊兄!你再不來,南宮姑娘怕是要派畫舫靠岸接人了!”
他今日換了身湖藍直裰,腰間掛著的羊脂玉墜隨動作叮咚作響。
見楚清秋目光落在玉墜上,周子陵得意地轉了個圈:“怎麼樣?專門為詩會打的。”
“不錯,很配你!”齊楓笑了笑。
周子陵昂首挺胸,似乎很高興。
畫舫離岸尚有百步,已能聽見絲竹之聲。
這艘三層樓船通體朱漆,船首雕著展翅仙鶴,每片羽毛都描著金線。
最驚人的是船樓立柱,竟是四根完整的金絲楠木,陽光下泛著琥珀色的光澤。
“去年太湖沉了艘商船,”周子陵壓低聲音,“打撈上來十二根千年金絲楠,光這一根就值……”
“三千兩。”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傳來。
陳玉堂不知何時站在了他們身後,今日他穿著墨綠團花緞袍,見到齊楓,他稍微拱手打了個招呼,也沒有太親近,顯然是因為昨天輸了賭注,心裡有這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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