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眉眼低垂,逐字逐句說道。
雨宮一郎抬頭看著青年。
青年抬起頭,鴨舌帽下目光篤定:“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幫您開車。”
雨宮一郎面露難色:“劇組那邊……”
“您還沒來接手之前就已經開拍了,加上有副導演在場,沒問題的。”
青年說道。
雨宮一郎不由得多看了面前的青年一眼,面色緩和了些:“靳君是吧,我記住了。”
說完,他回到劇組,請了假,借了車鑰匙。
十分鐘後,一輛黑色瑪馳緩緩從商務中心的地下停車成室開出,順勢一拐,融入渾濁的鋼鐵洪流。
靳子躍坐在駕駛位,透過後視鏡可以看見男人略有些侷促的臉。
“您準備去取錢嗎?還是有懷疑的地點?”
雨宮一郎雙手收攏,搭在膝蓋,沉思了一會,說道:“我先取一半的金額,再找他要地址。我這不成氣候的小舅子,性格頹廢,不是那種窮兇極惡之人。”
“原來如此。”靳子躍手指輕打著方向盤,目視前方。
車輪平穩地碾過柏油路,軋胎的聲音幾不可聞。
……
廠房的天窗,透過細濛濛的煙塵,射下幾束光,打在地上白了一片煙塵。
明明是正午,整個空間依舊昏暗。
廢棄的機械裝置爬滿了紅鏽,巨大的鉤子吊在梁頂,碗口粗的鐵鏈綁著一頭,像歪著腦袋昏昏欲睡的吊死鬼。
厚厚的蛛網粘滿各個角落,帆布包裹的舊箱蒙了一層厚厚的灰塵,拿紅磚壓著,原本的白色也塗抹著駭人的煤黑。
逼仄的角落裡,一個男人坐在老舊的案臺上,嘴裡叼著根菸,光打在稀疏的胡茬上,眼底無光。
在他的一邊,地上,兩個瘦小的身影背靠背綁在一起。
雖然叫綁,但並沒有捂嘴,也沒有徹底綁緊,依舊留給他們雙手騰挪的餘地。
“酸了就挪挪。”
男人看著兩人大氣都不敢出的模樣,撇撇嘴,吐出一口濁煙。
雨宮惠聞言,小聲地說道:“可以動。”
這下豆子聽懂了,才小心地換了手勢。
“等你爸爸打錢就可以走了,現在先等等。”長島博也捻著煙,盯著雨宮惠。
“好。”雨宮惠乖巧地點頭。
長島博也心中一陣不快,從綁架二人,到轉移地點,除了華人小鬼驚訝叫喚之外,小姑娘從頭到尾都異常配合,沒有亂叫,沒有反抗,更是連逃跑的意圖都沒有。
這種從容淡定,讓長島博也分外不爽。
“說實話,我不喜歡你。”男人的神色半掩在黑暗中,只剩猩紅的煙愈發紅亮。
他抬起手架在膝蓋上:“總是壓人一籌。你爸是這樣,你也是。不經意間透露出骨子裡的優越,自以為是,傷人自尊。
“你就是扮著乖巧聰慧,讓人眼紅,看著早熟,讓人放心,都只是為了討好大人罷了。
“小孩子,還是笨一點好。”
小姑娘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
“你恨我也無所謂,拿到錢我就帶英子離開這,從此英子就不用生活在你的陰影下了。”
提及英子,雨宮惠語氣鄭重:
“英子和你不一樣。她不是笨小孩,而你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