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怕者,是其麾下西園殘兵!主將郭忠無能怯戰,陣型崩潰,傷亡慘重,可那些兵卒……
在張遼趕到後,竟如瘋魔附體,明知必死亦前仆後繼!
我軍三百精銳親騎,硬生生被他們用血肉之軀堆殺殆盡!”
文丑介面,聲音沙啞:“主公!呂布練兵馭下,實乃妖孽!其軍心士氣之凝聚,絕非普通士卒可比!
若呂布或張遼親率此等悍卒突陣,我軍營壘……恐難擋其破陣斬首之鋒銳!”
他抬起頭,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憂慮。
“末將斗膽,懇請主公允我兄弟二人,時刻護衛中軍左右!以防不測!”
帳內一片死寂。
淳于瓊抱著雙臂站在一旁,臉上原本對顏文“虎頭蛇尾”的不滿,此刻已被震驚和凝重取代。
許攸捻著鼠須的手停在半空,眉頭鎖成了一個疙瘩。
袁紹端坐主位,面沉似水。
手指無意識地、一下下敲擊著堅硬的紫檀木案几邊緣,發出“篤、篤、篤”的輕響,在這片死寂中格外刺耳。
他緩緩抬起眼皮,目光掃過顏良文丑身上那觸目驚心的戰鬥痕跡,最後落在他們凝重憂慮的臉上。
出乎所有人意料,他並未因損兵折將而暴怒,反而深吸一口氣。
他胸膛微微起伏,強壓下眼底深處翻湧的驚濤駭浪,聲音竟帶著一種異樣的沉穩:
“二位將軍血戰而回,辛苦了。臨敵應變,審時度勢,及時撤回保全精銳,何錯之有?”
他微微一頓,語氣陡然轉沉,帶著難以置信的審慎。
“那張文遠……竟有如此身手?”
一個呂布已是壓在他心頭揮之不去的夢魘,如今又多了一個能硬撼顏良文丑聯手的張遼!
這幷州虓虎麾下,怎會聚集如此多絕世凶神?他賴以威懾對手、開啟僵局的頂尖武力優勢,正在被無情地瓦解!
【玉鋒】(提升己方將領戰意)、【合討】(增強協同作戰)這些引以為傲的技能,在張遼這等層次的猛將面前,效果必將大打折扣!
一股深重的寒意,悄然爬上袁紹的心頭。
“呂布得張遼,更是如虎添翼,此戰怕是愈發艱難了!”
許攸終於開口,聲音乾澀。
“好在經過二位將軍衝擊,其軍心士氣,應該還是會有所損傷。如今之計……”
他眼珠急速轉動。
“唯有深溝高壘,憑堅而守!倚仗營壘之固,耗其鋒芒!呂布若強攻,必付屍山血海之代價!
或可待其師老兵疲,士氣衰竭之時;或……寄望於洛陽城中生變,使其首尾難顧!”
他將“洛陽生變”四字咬得極重,目光與袁紹飛快地一碰。
淳于瓊本就意圖死守,此時自然更是不提主動出擊之事,甕聲甕氣地介面:
“主公放心!營防堅固,糧草充足,守上數月亦無妨!耗!也能耗死他呂布!”
袁紹微微頷首,臉上卻無半分輕鬆之色。
他目光彷彿穿透了帳頂,意識中清晰地浮現出自身所擁有的諸多【技能】——
【亂擊】【硝焰】【縱勢】【驕妄】……
他作為【英傑】的近十個【技能】,能在戰場上發揮作用的不少,但對於呂布他們這種絕世猛將的影響,卻實在微乎其微。
袁紹心頭湧起的卻是一股前所未有的沉重。
面對呂布、張遼這兩頭人形兇獸,面對那支被呂布用未知手段激發出死戰意志的軍隊,這些技能……真的能力挽狂瀾嗎?
這場他在危機之下傾注了巨大賭注的豪賭,真的能成功嗎?
濃重的不祥預感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攫住了他。
他用力捏緊了拳頭,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退路已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死死守住這座營壘,寄希望於它的堅固,寄希望於呂布承受不起強攻帶來的恐怖傷亡數字!
“傳令!”
袁紹猛地站起,聲音斬釘截鐵,壓下所有動搖。
“全軍戒備!加固營防!弓弩上弦!滾木礌石備足!擅離職守、動搖軍心者——斬!”
【縱勢】技能悄然引動,一股無形的、帶著強烈暗示與鼓舞的力量隨著他的命令擴散開去,強行驅散著帳內瀰漫的低迷,讓淳于瓊等人精神為之一振。
“諾!”
眾將凜然應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