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陣堂的檀香在晨光裡浮成淡煙，蘇默抱著《上古地脈考》站在門口，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腰間桃木簪的“穩”字。
玉鼎真人翻書的動作停了停，目光從泛黃的書頁上抬起來，正撞進少年帶點忐忑又帶點期待的眼底。
“二師兄。”蘇默往前走了半步，懷裡的典籍窸窣作響，“我想去太陰星參悟月華之道。”他喉結動了動，像是怕被拒絕似的加快語速，“前日得太平印仿品，總覺有太陰星氣息；隱仙閣選址需天地靈脈相輔，若能參透月華與地脈的契合之法......”
玉鼎放下書卷，指節叩了叩案几。
他早看出這十師弟表面憨直，骨子裡算盤打得精——前日陣圖試煉故意示弱，昨日又抱著陣法典籍來討教，今日便要借太陰星的由頭外出。“你倒是懂得借勢。”他忽然笑了，眼角細紋裡浮著幾分讚賞，“去罷，記得月中前回山。”
系統提示音在腦海裡輕響：“目標明確，穩健值+20。”蘇默面上露出驚喜，耳尖卻悄悄紅了——他早算過玉鼎的脾性：這位二師兄最喜鑽研陣法，前日見他主動請教陣道，今日又將隱仙閣與月華之道掛鉤，正合玉鼎“務實”的性子。
第二日卯時，蘇默站在崑崙山腳，玄龜縮成巴掌大的金殼趴在他肩頭。“記住，收斂氣息，只顯普通靈龜的模樣。”他壓低聲音，指尖輕輕碰了碰龜殼，“若被廣寒宮守衛看出端倪......”
“屬下明白。”玄龜的聲音從殼裡悶悶傳來，龜紋微微發亮，再抬頭時，金殼已褪成普通的青褐色，連靈氣波動都弱得幾乎察覺不到。
蘇默滿意點頭，袖中太平印微微發燙——這是系統提示的“安全範圍”，看來偽裝奏效。
廣寒宮的守衛比想象中森嚴。
月白色的天兵執銀槍而立，見蘇默踏雲而來，立刻橫槍攔住：“玉虛宮弟子？
可有通行玉符？“
蘇默不慌不忙取出元始天尊親賜的“玉清令”，另一隻手輕輕托起肩頭的玄龜：“此乃崑崙山神贈予的護道靈獸，隨我同往太陰星參悟。”他垂眸時睫毛輕顫，像是怕驚著玄龜，實則餘光正觀察守衛的反應。
為首的天兵掃了眼玉清令，又瞥了眼縮成一團的玄龜，槍尖緩緩放下：“既是玉虛宮弟子，且去罷。
但靈獸須得留在前殿——“
“它認主。”蘇默忽然開口，聲音裡帶了幾分無奈，“前日在崑崙山腳救了它，如今半步不離。
若強行分開，怕是要鬧脾氣。“他指尖輕輕戳了戳龜殼，玄龜立刻”吱“地叫了一聲，小爪子扒拉他的衣袖。
天兵的神情鬆動了。
廣寒宮本就與玉虛宮有舊，又看這靈龜憨態可掬，便揮了揮手：“隨你，莫要亂跑。”
蘇默鬆了口氣，抬步往廣寒宮深處走去。
琉璃瓦在月光下泛著冷白的光，桂樹的香氣裹著寒氣鑽進鼻腔，他望著前方影影綽綽的宮殿，心跳忽然快了半拍——上回見楚傾，是在桂樹下的石桌旁，她白衣勝雪，指尖撫過桂瓣，連說話都帶著月輝般的清泠。
轉過三重朱漆迴廊，果然在那方石桌旁看見了她。
楚傾正垂眸整理案上的星圖，月光落在她髮間的銀簪上，將她的側影鍍得半明半暗。
蘇默腳步一頓，玄龜卻在他肩頭動了動——這老龜成精的傢伙，竟知道往他懷裡縮了縮，活像只怕生的小獸。
“蘇道友。”楚傾的聲音像片落在水面的月光，清淺卻清晰。
她抬眼時，眼底的星圖光紋還未散盡，“又來廣寒宮？”
蘇默摸了摸鼻子，走到石桌對面坐下。
石桌上擺著半盞未涼的清茶，他瞥見茶盞邊緣的冰紋，忽然想起上回自己冒冒失失碰翻茶盞，楚傾卻只是淡淡說了句“無妨”。“近日總覺不安。”他望著茶盞裡的月影，聲音放得很輕，“像是有劫氣纏在身邊，甩不脫。”
楚傾的手指在星圖上頓住。
她修煉億萬年，最見慣洪荒中的劫數，卻極少有人在她面前直言“不安”——要麼強撐著說“無妨”，要麼慌慌張張求庇護。
可蘇默不一樣，他說“不安”時，眼尾的細紋都帶著點無奈的笑，像是在說“今天的奶茶賣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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