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才讓楚傾用廣寒凝輝陣,本質上是以太陰之力對沖太陰之力,再用封隱丹和玄功進行疏導。
這個過程,就像是給一個即將爆發的火山,強行加蓋了一個密封閥,並挖了一條小小的洩壓渠。
雖然從外界看,火山的噴發被阻止了。
但在那些對太陰之力有著特殊感應的“獵人”眼中,這種被強行壓制、高度濃縮的太陰本源氣息,反而像黑夜中的一盞明燈,無比醒目!
他解決了一個明面上的大麻煩,卻很可能引來了一個潛藏在暗處的、更致命的威脅。
“失算了。”蘇默心中警鈴大作,“我只想著如何應對天道,卻忽略了人心。穩健之道,不僅要防天災,更要防人禍。白硯的身份一旦暴露,隱仙閣這點微末的道行,根本護不住他。”
他立刻開始在系統商城中瘋狂搜尋。
“高階隱匿陣法圖紙……太貴。”
“替死傀儡……消耗太大,治標不治本。”
“宗門防禦升級……需要海量穩健值,遠水解不了近渴。”
他的目光最終鎖定在一個名為“天機擾亂符”的物品上。
此符能在一個時辰內,擾亂方圓百里的天機感應,讓任何推衍卜算之術失效。
兌換需要足足五十點穩健值,幾乎是他這次處理白硯危機所得的數倍。
“只能如此了。”蘇末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兌換。
不是為了現在用,而是為了以防萬一。
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麻煩……或許已經上路了。
夜色漸深,萬籟俱寂。
隱仙閣籠罩在一層淡淡的月華之下,顯得寧靜而祥和。
守護山門的玄武岩大陣如往常一樣,散發著微不可查的靈力波動,將整座山頭與外界隔絕。
靜室中,楚傾在白硯床邊盤膝而坐,正運轉師尊傳授的玄功,恢復著消耗的靈力。
她心神空明,靈臺清澈,之前的疲憊正一點點褪去。
趴在門外打盹的玄龜,那顆一直半縮在殼裡的腦袋,卻猛地抬了起來。
它那雙看似渾濁的眼瞳深處,閃過一絲極度的警惕與不安。
它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緩緩地站起身,龐大的身軀悄無聲息地轉向山門方向,喉嚨裡發出一陣只有它自己能聽見的、如滾雷般的低吼。
活了太久的它,對“危險”二字有著野獸般的直覺。
就在此時,正在打坐的楚傾也豁然睜開了眼睛。
不是聽到了什麼,也不是看到了什麼,而是一種源自神魂深處的、針扎般的悸動。
彷彿有一雙冰冷無情的眼睛,穿透了無盡的虛空,穿透了隱仙閣的護山大陣,落在了她的身上,落在了她身後那張床上安睡的孩童身上。
山間的風,停了。
林中的蟲鳴,消失了。
整座山,陷入了一種令人窒息的死寂。
楚傾霍然起身,一把抓起身邊的佩劍,渾身靈力瞬間提至巔峰。
她快步走到窗前,望向山門的方向。
夜空依舊,明月高懸。
但那皎潔的月光,不知何時染上了一層極其詭異的、淡淡的血色薄紗。
空氣中,開始瀰漫起一絲若有若無的氣味,那不是草木的清香,也不是泥土的芬芳,而是一種混合了硫磺與焦糊羽毛的、令人作嘔的腥氣。
護山大陣那原本穩定如水的靈力光幕,表面忽然盪開了一圈微弱至極的漣漪,就像平靜的湖面被一顆滾燙的火星滴落。
密室之中,蘇默猛地睜眼,眼中第一次出現了駭然之色,他剛剛兌換的“天機擾亂符”還未在手中焐熱,那股源自血脈深處的鎖定感便已降臨。
“該死!來得這麼快!”
幾乎在同一瞬間,楚傾的瞳孔驟然收縮。
她看見,一片枯黃的、並非此山的落葉,帶著一絲不祥的火星,悠悠地、違反常理地從下往上,飄過了她的窗前。
葉片上,承載著一縷從天外而來的,冰冷刺骨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