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搖曳,昏黃的光線將無數扭動的人影照射在書櫃上,空氣中彷彿瀰漫著有如實質的恐懼。
“諸位,我們不該過去,剛剛的異動,肯定是大師在施法。要是我們中有人衝撞了大師,讓儀式出了問題,那你們誰擔得起這個責任?”
藏書洞前人頭攢動,白髮蒼蒼的老知府沒戴儺面,他站在一塊隆起的石頭上,氣勢頗足地衝著面前的人群說道。
按照計劃,他的職責是遲緩南側的邪教徒前往議事洞,從而給其他人創造行動的時機。
正所謂“官”字兩張口,官場沉浮多年,老知府便是位能僅憑著模稜兩可的話語,就造勢借勢的玩人高手。
阻止人群支援議事洞,對其他人而言可能很難,但對老知府而言,那可謂是易如反掌,畢竟推動事務落實很難,但是把事情攪黃,讓事態僵住那就簡單了
“這事不對。”身如鐵塔的羅睺高聲反駁道,“這麼長時間了,沒人過來通知我們,這事肯定有問題”
老知府冷哼一聲,渾濁的眼球冷冷盯著羅睺:“當年鬧水災的時候,要不是我強攔著你,不讓你毀堤給人當槍用,你還能活到現在?怎麼,你現在又不相信我的判斷了?”
羅睺的話語頓時一窒,他訥訥了幾句,隨後退到了後面。
“知府大人,您過去是官,我們是白身,但現在大家都是教內兄弟,不分貴賤,要不您先讓開?”一名身形富態的藏書洞守衛眼球滴溜一轉,隨後說道。
老知府微微眯起眼睛,知道這是遇到了高手,下一刻,他忽然像是被氣到了一般,氣得臉色發白,吹鬍子瞪眼。
“大家加入心齋宗,也不過是圖個活命罷了。我這是在救你們,好心當成驢肝肺!你們既然不信我,那就去吧!去吧,去吧,去衝撞了大師,讓儀式出了問題,大師怪罪下來,你們就知道好歹了!”
這一招以退為進並不高明,但是配上他情真意切的演技,以及急躁惱怒的語氣,卻讓人群再次陷入到了僵持之中。
身形瘦削的“人獵”冷眼看著表演的老知府,以及受到矇騙的愚昧人群,他微微嘆了口氣,卻並不揭破,只是拎起酒壺,揚起脖子,又猛灌了一口悶酒。
光線黯淡,忽地,一道倉皇的影子,帶著搖曳的火光,從北面照了過來。
那是一個渾身酒氣,踉踉蹌蹌的中年人,此刻這中年人一邊奪路狂奔,一邊不斷向後張望,彷彿後面跟著一頭厲鬼一般——這中年人正是目睹了夏倫屠戮議事洞全過程的酒鬼。
“北面來人了,快問問情況!”身形富態的守衛眼神頗好,他直接說道。
老知府自知拖不下去了,於是當機立斷,主動讓開身位,衝著酒鬼迎了上去,試圖把握事情的主導權。
酒鬼臉色蒼白,一看精神便已接近崩潰,於是老知府心頭一動,上來便是一聲極為突兀且嚇人的厲呵:“站住!”
酒鬼猛地打了個寒顫,他顫顫巍巍地捂住胸口,向後退了兩步。
隨後,他又下意識回頭看去,正好看到夏倫緩步向著此處走來,血珠順著他的衣角緩緩流淌在地。
一瞬間,他的喉嚨裡擠出了一聲宛如控訴,又宛若嗚咽的聲響,隨後兩眼一翻,直接被嚇暈過去。
“撲通。”酒鬼直挺挺摔在地上,人群中頓時是一陣驚呼。
早在開始行動前,夏倫便想好了大部分可能的情況,因此他只是看了一眼人群,隨後又與老知府對視片刻,隨後就大體明白了當前的狀況。
面對著惶惑不安的邪教徒們,他朗聲說道:“‘大師’已經找到了解決死霧的辦法,大家很快就能離逃離這裡了,但是狂徒丹陽子混了進來,他的同夥點燃了物料庫,現在大火蔓延,儀式受到了阻礙,趕緊去滅火!”
夏倫的聲音迴盪在交通廊內,頭頂的灰色岩石反射著他的聲音,一時間,人群陷入了短暫的死寂,緊接著騷動頓時如浪潮般翻湧而起!
“快去救火!”
“先救人,那人都暈了。”
“別愣著,快去,快!”
一瞬間,混亂陡然爆發,但大部分人都連忙拿起各類盛著水的容器,飛速向著議事洞的方向狂奔而去,宛若轟然行動起來的兵蟻。
人群中,羅睺顯得格外顯眼。
他的體格極其強健,雙手一提,肩膀一抖,便扛起了兩個大水缸,他每走一步,地上的青石都會烙下一道深深的腳印,而他在經過老知府的時候,還特意重重地“哼”了一聲。
老知府也不惱,他知道自己的任務完成了,於是也直接趁亂,逆著人潮跑向了碼頭區,畢竟再不跑的話,藏書洞也要變成戰場了。
夏倫待在陰影中,等了約莫三分鐘,待到大隊的人群走遠,立刻走向了藏書洞。
發家致富的時候到了!他透過柵欄,盯著散發著乳白色光芒的邪祟肉典,心頭充滿了期待與渴望。
藏書洞外,還剩了最後一名守衛,那守衛體型富態,正是剛剛出言反駁老知府的人。
那守衛本想阻止夏倫,但下一刻,他小小的眼球滴溜一轉,似乎想明白了什麼,隨後連忙扔下武器,拖著昏迷在地的酒鬼,就向著碼頭區跑去。
夏倫也沒打算節外生枝,他沒有去管開溜的守衛。
雙手一推,柵欄門便被直接推開,伴隨著軸承難聽的“嘎吱”聲,他直接衝著邪祟肉典跑了過去。
藏書洞並不大,但是裡面卻放了足足三本邪祟肉典,其中一本在藏書洞的前區,剩下兩本則在後區。
抬手一抓,夏倫便拿走了第一本邪祟肉典,他沒有細看,只是瞥了一眼資訊面板,確認這本叫做《玄君瞳錄》的書,確實是邪祟肉典,隨後便匆匆將其往武裝扣帶裡一塞,然後大步流星,走向了另外兩本書。
“咔噠。”
然而就在此刻,某種機械卡扣就位的清脆聲響,卻陡然響起。
有埋伏!
夏倫心頭一驚,條件反射般向左側滑步,下一瞬,伴隨著尖銳的音爆聲,一根宛若長槍般粗壯的弩矢,猛地射過了他剛才所站的位置!
是人獵!
他轉念的瞬間,滾燙的白色氣旋驟然炸開,一道淒厲的劍光轉瞬掃向他的脖頸!
夏倫手腕一抖,劍刃對著劈向對方的弱劍身,打算用瞥擊一擊致敵,但下一刻,人獵卻陡然蹬地轉身,一記凌厲的抽踢,猛地從右側轟中了夏倫的小臂!
“砰!”
猝不及防之下,力道瞬間炸裂,夏倫悶哼一聲,無形的勁力沿著碎裂的橈骨湧上額葉,半個心跳不到,眼前的一切彷彿都蒙上了層層重影。
他被龐大的力量轟得橫移了兩步,還沒來得及抬頭,下一刻,雪亮的劍刃又已迎面斬來!
避無可避!
沒有絲毫猶豫,夏倫不退反進,直接將半殘發麻的右臂砸向劍刃,同時左手趁機具現出左輪,瞄向了人獵。
“砰!”
“噗嗤!”
瞬息間,劇痛炸開,血漿噴濺,半截手臂高高揚起,漫天血霧中,迸射的槍焰卻陡然炸開,下一瞬,人獵的持劍的右臂直接被子彈轟折,而彈跳變形的彈頭還在他的腹部,驀然炸開了一個大洞!
致命傷!
人獵痛苦地喊叫了一聲,但下一刻,他爬滿血絲的眼睛中陡然閃過一絲狠厲,他猛地張開嘴,整個人直直撲向了夏倫!
“肉中人!”他壯膽似地高呼道,“我沒有背叛你!”
“砰!砰!砰!”
後續的子彈乾淨利索地轟碎了他的腦袋,人獵的遺言戛然而止,他無頭的屍體潑灑著血漿,如保齡球一般撞在書架上,帶翻了一串書架。
5秒不到,一死一殘。
這就是近距離的搏殺,暴烈而殘酷,雖然夏倫有著高達“熟練”等級的劍術專精,但是由於被偷襲失了先手,再加上一次無法預料的判斷失誤,他就付出了傷殘起步的代價。
在劇本中傷殘,無疑是致命的,如果換成其他玩家,那麼此時斷臂帶來的大出血以及後續的暈厥,基本就意味著玩家可以等死了。
不過,夏倫不在此列,他有著“超然自愈”治療傷殘,以及“非人強韌”保證不會因劇痛而昏迷。
滴答,滴答.
血珠從斷臂創口汩汩流下,很快便在地上形成了一個熱氣騰騰的血泊。
夏倫面無表情地從地上撿起斷臂,隨後將其對準創口,伴隨著一陣血肉蠕動的窸窣聲,他的右臂肌腱,以及斷裂的血管,以及神經便在蠕動的肉芽中重新長了回去。
【殺戮,擊殺儺面瘟信徒長“人獵”,你獲得了800點回憶點。】
——儺面瘟的高階邪教徒之中,人獵和羅睺都是專精個體作戰的專業戰鬥人員,其戰鬥能力遠超“蛇形人”,以及“披甲將軍”。只是在前幾輪的交鋒中,夏倫直接靠玄衍帶來的近戰威懾力,以及槍械優勢避免了與人獵的近戰。
“只剩最後6發子彈了,再有戰鬥的話,就只能靠劍鬥了。”他自言自語了一句。
飢餓感緩緩浮現,他一邊說,一邊拿出營養膏塞進嘴裡,伴隨著一陣吞嚥,非人的飢餓感消退,微弱的力量再次伴隨著心跳升起。
還剩下最後一管營養膏。他一邊想,一邊看向了前方。
由於剛剛和人獵的打鬥,藏書洞前半段的書架全都已經側翻到底了,這些書架非常寬,它們如同路障一般,完全阻塞了夏倫前往後半區的路徑。
他試著爬了幾次,但是由於書架過高,因此根本沒法翻上去。
不得已,他只能拿出短劍,連續劈砍書架,像是挖礦的礦工一般,一點點開闢前路。
砍了足足5分鐘,他總算劈出了一條可供通行的不穩定裂隙,然而就在此刻,藏書洞外卻傳來了密集的腳步聲,以及邪教徒們的呼喊聲。
被騙到議事洞附近的邪教徒們,已經回來了,他們馬上就要到了!
夏倫心頭頓時一沉。
此刻,他面臨著一個兩難的抉擇。
要麼冒著被邪教徒堵住的風險,鑽過小洞,去拿剩下的兩本邪祟肉典;要麼直接見好就收,立刻逃跑。
是選高風險高收益的選項,還是選低風險低收益的選項呢?
夏倫短暫權衡了一下,片刻後,便做出了決斷。
必須拿到剩下的兩本邪祟肉典!
一念至此,他直接俯下身,順著裂隙鑽了進去,手掌扒地發力,無數碎裂的木刺扎入了他的手中,頓時又是一片血肉模糊,但此刻他來不及考慮這個,只是一味地向前爬。
幾秒後,夏倫猛地從坍塌的書架廢墟中站起,隨後一個箭步衝到兩本邪祟肉典前,伸手一撈,便將剩下的兩本邪祟肉典《玄君暗錄》,以及《赤髓真經》拿了下來。
此時,經過連番大戰,他的空亡木盒已經基本上空了,他索性將藏書洞內找到的三本書全都塞進了木盒裡,然後將木盒收回了個人空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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