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天之痕,金光如沸!
蒼穹彷彿一件被無形巨力悍然撕開的古老錦帛!那道橫亙於永珍宮觀星臺上空的巨大裂縫,邊緣是瘋狂跳躍、灼燒虛空般幽藍的雷蛇電弧,每一次炸裂都發出“滋啦——嘎嘣!”的刺耳哀鳴,如同太古巨獸垂死的咆哮,震得整座巍峨宮闕的琉璃瓦都在嗡鳴共振。
裂縫的核心,卻非吞噬一切的虛無之淵,而是奔湧著難以言喻的磅礴金光!那光並非太陽的熾烈,更像是熔融了億萬星辰、萃取了宇宙初生時最本源的生命瓊漿,純粹、浩瀚、神聖而威嚴。
磅礴的生命靈韻在其中流淌、蒸騰,凡觸及金輝的邊緣,早已枯敗的盆栽蘭草瞬間抽出尺許嫩綠,斑駁石柱悄然煥發溫潤玉澤。
霞光蒸蔚處,仙山霧靄、瓊樓玉宇、飛簷斗拱的恢弘虛影在其中沉浮明滅,仙音縹緲如天籟綸音,一股讓凡人靈魂都為之悸動昇華、壽元都在無聲滋長的仙靈道韻沛然充塞天地。
葉昆與身後十五位風華絕代、氣息早已與他圓融一體的嬌妻,共同構成了這撼世一幕的錨點。
百年積澱的超絕力量在他們周身流轉共鳴,形成一圈肉眼可見的、扭曲光線的磅礴力場,牢牢穩定著這扇傾力開啟的、通往更高維度的“門扉”。
“開了!真的開了!天路!這就是夫君畫本里寫的登天仙道!”烏朵第一個按捺不住,清亮的嗓音因激動帶著點破音。
她雙手緊攥著靛藍色牛仔褲的邊緣,那雙靈動如昔的眸子瞪得溜圓,映照著漫天金霞,閃爍著孩童般純粹的、對未知仙境的無限憧憬。
百歲光陰在她身上,只沉澱了更加動人的風韻,絲毫沒有歲月的痕跡。
桑布慵懶地倚靠向葉昆堅實的臂膀,七彩藏袍上的蜜蠟天珠隨著她起伏的胸膛輕顫,折射出五彩光暈。
她深吸了一口那濃郁得化不開的仙靈氣息,只覺得每一個毛孔都在歡呼雀躍,心神搖曳:“這氣息……吸一口便彷彿脫胎換骨。百年夙願,今朝夢圓否?”
她眼波流轉,望向葉昆的側臉,帶著一絲夢幻般的詢問。
李清婉,這位執掌萬國、統御“大華夏”百年、威儀早已浸入骨髓的女皇陛下,此刻緊緊抓著葉昆寬厚的手掌,指節微微泛白。
她雍容華貴的面龐上,罕見地浮起一層激動興奮的紅暈,清澈的鳳眸也染上了水光。
百年的相守、共治、無數個枕邊描繪的仙道藍圖,在此刻化作觸手可及的金光通途,讓她心臟幾乎躍出胸膛:“夫君……百年前雲州城頭,你說要帶我踏遍諸天萬界,看遍星河璀璨……這,便是第一步了!”她的聲音清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顫。
其餘的嬌妻們亦是美目放光,屏息凝望。諾敏緊抿著唇,英姿颯爽的臉上戰意與期待並存;
薇兒不知何時又從空間囊裡摸出了一串烤得焦香四溢的羊肉串,下意識地舉著,彷彿忘了入口;趙飛雪、烏萱兒、蘇十娘……她們的神情各異,或驚歎、或期待、或緊張,但那跨越百年、早已融入骨血的信任與追隨意志,卻如同不滅的薪火,在她們眼底靜靜燃燒。
恰在此時——
那道貫通兩界、本應萬劫不朽的金光甬道,毫無徵兆地、極其詭異地發生了一次劇烈的、違背空間常理的扭曲!
嗡嗚——!!!
裂縫邊緣原本相對穩定的幽藍電弧,瞬間發出撕心裂肺般的尖利高頻悲鳴!彷彿有某種不可名狀的、比那裂天之力更加恐怖萬倍的偉岸存在,隔著無盡時空屏障,對這新生的脆弱通道進行了一次毀滅性的“擠壓”或“碰撞”!
金光通道內,那流淌的仙靈瓊漿與壯麗虛影驟然模糊、暗淡、乃至……碎裂!
就在所有人心中警兆狂鳴、連葉昆都瞳孔微縮的千鈞一髮之際!
嗖——!!!
一道渺小、微弱、速度卻快得超越了思維極限的殘影,被一股難以抵禦的狂暴亂流從那即將崩潰的金光通道深處,“狠狠”地“吐”了出來!如同被無形大手從滾燙爐膛裡丟擲的殘渣!
砰!!!
沉悶的肉體撞擊聲響起,煙塵微揚。
一個瘦小的身影重重砸落在堅硬的觀星臺黑曜石地面上,翻滾了數圈才停下,一動不動。
時間,彷彿在這一瞬徹底靜止。
璀璨依舊的金光無聲流淌,撕裂的裂痕幽暗深邃,仙宮幻影在破碎的光流中明滅不定。方才還如天籟的仙樂被死寂吞噬,取而代之的,是因極度恐懼而放大的、小獸般瀕死的細微喘息。
葉昆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冰鋒,那股因開啟天路而略帶一絲慵懶的磅礴氣勢驟然化作無形的千鈞重壓!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將身側的十五位妻子盡數攬向身後半步,強悍無匹的神念瞬間織成一道密不透風的無形羅網,牢牢鎖定了那個突兀出現的不速之客,同時也如最精密的探測器,掃描著他身體的每一寸角落。
十六道超越了此界認知極限的氣息,瞬間從即將登臨仙道的亢奮巔峰,切換至臨淵履冰般的最高戒備狀態。
空氣凝固得如同億萬載玄冰,沉重的威壓讓觀星臺上幾盞靈氣琉璃燈的火苗都驟然低伏、幾近熄滅!
煙塵微散。
只見那蜷縮在冰冷地面上的——並非預料中攜帶仙靈寶物的天使神獸,也非猙獰恐怖的域外天魔,甚至連一個擁有基礎能量的修行者都算不上!
那赫然是一個只有十歲上下、衣衫襤褸、瘦骨嶙峋如風中殘燭的小男孩!
他身上的衣物,早已不能稱之為衣服,只是一些骯髒汙穢到發黑發硬、勉強粘合在枯瘦軀幹上的破布碎片。
裸露在外的面板滿是泥垢與新舊交疊的傷痕,鞭痕、燙傷、淤青觸目驚心,有些傷口甚至還在微微滲著黃水。
一頭枯草般灰黃糾結的頭髮下,是一張糊滿了泥灰和乾涸血痂的小臉,唯有一雙因劇痛和極致恐懼而瞪得幾乎撕裂眼角的大眼睛,此刻盈滿了渾濁的淚水,茫然、無助、絕望地倒映著這方於他而言無異於神話天庭、卻散發著致命威壓的陌生天地。
他顯然摔得不輕,又被這遠超認知的陣勢徹底嚇懵了。
身體篩糠般劇烈地顫抖著,牙齒髮出難以自控的“咯咯咯咯”戰慄聲,喉嚨裡只能擠出不成調的、虛弱至極的嗚咽和抽泣。
他努力地想把自己蜷縮得更小、更不起眼,彷彿這樣就能躲開這些“天神妖怪”的“注視”。
葉昆的眉頭皺成了深深的川字。在他的神念掃視下,這個男孩由內而外都平凡到了極致——孱弱的體質、微弱的精神波動、毫無靈氣或異種能量反應的軀殼……一個掙扎在凡塵最底層的、飽受虐待的小乞丐。
但荒謬絕倫的是,他偏偏就是從自己傾盡全力、只為飛昇仙界而撕裂的、充斥著至高本源仙光的空間裂縫裡,掉出來的!
“咦——?這……這是哪家倒黴孩子?”烏朵清脆的聲音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死寂,帶著十二分的詫異和一絲未消的興奮勁兒。
“難不成……是仙界哪位仙童貪玩迷路,一頭撞進咱們的飛昇通道里了?可……可怎麼搞得比咱家看煤窯的娃娃還狼狽?瞧這身板兒,剛捱了雷公鞭?”
李清婉鳳眸微凝,母性的細膩讓她敏銳地捕捉到了男孩身上那與仙光氣質截然相反的深重苦難烙印。
她上前半步,清冷的聲音帶著沉凝:“夫君,不對勁。這金光蘊含的是宇宙造化生機,至純至聖,而這孩子周身散發的是人間最底層的汙濁濁息與血腥傷痛……天差地遠,豈會共生?倒像是……被某種巨大混亂,硬生生從那金光道里給……丟擲來的?”
桑布慵懶盡褪,如同驚醒的靈貓,眼中碧藍光芒危險地流轉,緊盯著地上的小乞丐:“濁氣纏身,怨念浸骨……半點仙緣都沒有,分明在泥濘塵埃裡滾打過千百遭的命格。”
她修長的指尖下意識地摩挲著袖中暗藏的骨笛,那東西此刻正散發著微不可察的警示涼意。
“怪了!真特麼……活見鬼了!”葉昆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用力撓了撓摘掉假髮後,清爽無比的頭皮,“老子花百年時間攢局開副本,明明打的‘仙界飛昇團’,結果……副本入口直接給我贈送了個‘末日流浪兒童成長包’?這福利發放系統是不是中病毒了?”
他一如既往地用自嘲吐槽來緩解這詭異的氛圍,眼神卻銳利如鷹隼。
就在剛才那神念掃描的萬分之一剎那,他體內那融合了此界一切奧妙、連黃龍仙人之魂也吞噬一空的《噬元訣》本源核心——那尊沉寂深邃的終極“黑洞”,竟然極其隱晦、卻又無比真實地…悸動了一下!
那感覺,如同沉寂億萬年的古老磁石,被遠方一顆極其微小、卻蘊含著某種難以言喻“同頻密碼”的鐵屑劃過時引發的微弱嗡鳴!
極其微弱!轉瞬即逝!
卻讓葉昆瞬間汗毛倒豎!
是他的錯覺?
還是剛才撕裂空間引發的力量餘波干擾?
就在這時,那蜷縮的小男孩似乎被十幾道強大得令他靈魂都在哀嚎的目光逼到了絕境。
他猛地抬起頭,用盡殘存的力氣,閉上那雙盛滿淚水的大眼睛,帶著哭腔、嗓音嘶啞破碎地、彷彿用生命最後的勇氣擠出幾個支離破碎的字:
“嗚……別……別吃我……求……求……骨頭……骨頭太硬……嗚……不好嚼……”
他死死抱住枯柴般的手臂,牙齒咯咯作響,那聲音裡透著徹骨的、深入骨髓的恐懼。
在他的悲慘認知裡,這般可怖的存在,抓到他這樣的“食物”,除了被撕碎啃噬,還有什麼別的出路?
這稚嫩到極點、卻又沉重如深淵的絕望求饒,像一根最細小的針,猝不及防地戳進了葉昆和他身後所有經歷過戰火、殺戮、背叛,但也同樣珍視生命和守護的嬌妻們心底最柔軟的角落。
葉昆瞬間愣住了。
眼前是這個在人間苦海里沉浮掙扎的、卑微如塵的生命;
頭頂,是傾瀉著至聖仙光、連線著永恆逍遙的通天大道。
極致的輝煌與極致的苦難,在這一刻因一個荒謬的空間節點而被強行糅合在一起。
他深吸一口氣,周身因飛昇而催動到頂峰的澎湃能量緩緩平復,那如淵如獄的威壓潮水般退去。
看向那裂縫深處的目光,充滿了難以言喻的複雜。仙道在前,難道……視而不見?
他忽然大步上前,頎長的身軀在男孩面前投下巨大的陰影。
但他並未釋放任何威壓,反而緩緩蹲下,高大的身形與小乞丐形成一種奇異的對望角度。
他臉上那抹因尷尬和無奈而牽起的微笑,竟帶著一絲前所未有的溫和,甚至……一絲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疲憊與柔軟。
“喂,小鬼頭,縮那兒當烏龜殼呢?”
他聲音放得很低,帶著點輕鬆的笑意,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沒有去抓,只是輕輕地、極其緩慢地,用指節碰了碰男孩那沾滿灰塵、枯草般亂糟糟的腦袋,像撥弄一隻受驚的小貓。
“怕啥?咱們這兒規矩森嚴,不吃人,尤其是像你這種瘦得能搓成火柴棍、硌牙崩牙的小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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