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看了看手機,發了條訊息出去。
又見喬伊站在秦宴風面前說了什麼,後者跟著往警局門口的方向走了兩步,而後想起什麼來,“稍等一下,我打個電話。”
街角的麵館面積本身就小,烏泱泱地擠進來七八個人,顯得擁擠又混亂。
沈滿知在接觸到他們的眼神時就察覺到不對勁了,垂眼一看,人手一根棒球棍。
捲簾門猛地關閉,一碗熱面潑灑在地,雙方都沒有開口。
只是那些人眼神狠戾地巴不得把她弄死,但又有些莫名的顧忌。
在警局門口明目張膽地下手,沈滿知唯一聯想到的,是她傍晚時打的那場架,對方來找回來了。
道上的人,向來沒什麼廢話。
直到手機鈴聲點燃這根導火索,查,場面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她只餘光暼了一眼來電,根本沒來得及接通,便提著凳子迎上去,腹部受傷,多少佔了下風,對方好似知道她的弱點一般,棒球棍直接讓她腰腹上頂,硬生生將她逼退到牆上。
另一人揮著棍子朝她擋住頭頂的凳子上猛地落下,被身後的人嚴聲制止,“要活口,別弄殘了。”
對方卸力的瞬間,沈滿知神色微沉,舉著凳子的手臂薄肌突現,下壓擋住朝腹部襲擊的同時側身躲過頭頂的敲打,手裡的凳子扭轉方向就將對方的棒球棍“圈禁”住。
靠著牆的支撐又抬腿將腳邊的鐵凳用力踢出,撞在那人膝蓋上,她伸手去夠桌面上還在響鈴的手機,唯一說話的那人早已看出她的意圖,搶先一步奪走手機。
他先是隨意掃了一眼來電,而後在沈滿知冷戾的神色中,陰沉著冷笑一聲,抬手將手機砸在了地上。
瞬間四分五裂。
沈滿知瞳孔微縮。
【我想要再強一點。】
【能保護好自己嗎?】
【當然。】
她心臟跳得厲害,抬眸時眼底已佈滿了血絲,冷沉沉地看著面前的人,竟將一隻手從攪住棒球棍的凳子上撤離,以超快地速度攔截住側面的襲擊。
那棒球棍在她手裡幾乎是與對方同等的力,意識到抽不回來時,那人臉色憋成紫紅色,和另一人對視中皆發現了驚恐的難以置信。
以一抵二,在負傷的情況下還能這般毫髮無損地頑強抵抗,像是被調成戰鬥模式的……玩偶?
之後身後抱臂操控全域性的人看著沈滿知突然爆發的力量,愣了半秒後驀地笑了,只是笑意陰冷,“就是她。”
無人接通,秦宴風垂眸返回微信介面看了看,而後收起手機,“走吧。”
白虎見沈滿知還沒回復,四下張望了一下,這才看到對街路口停著一輛車。
他打了個電話過去,提示“無法接通”,再次撥打,是“已停機”。
怎麼回事?
警局門口散得差不多了,他才放輕腳步往另一側離開,繞了一截路才到對面街口。
祖宗的車?
他一直重複著撥打電話,敲了敲車門,沒應,神色已經有些急躁。
身後的店鋪傳來巨大的聲響,像是什麼打翻的聲音和人的叫喊聲。
他沒在意,回翻和祖宗的聊天記錄。
【我到了。】
【找個地方先觀察一下情況,那幫突然出現的人還不知道什麼動機,別打草驚蛇。】
避免出事,手機會靜音,但不會關機。
他眉心突突地跳,猛地看向街口那家突然拉下捲簾門打烊的店鋪。
“來街口的麵館,救人!”
他轉撥了另一個電話,臉色沉得滴水,飛奔過去的同時拔出腰後的萬能工具,直接撬門。
一片狼藉的麵館裡,四仰八叉躺著四五個人,還有到處拖拽的血跡,活生生犯罪現場。
白虎撬鎖進來的時候,眼睜睜看著一把匕首往沈滿知後背刺去,“小心!”
手裡的工具像投擲飛鏢般扔出正中那人手腕,又像捷豹般飛踢到最近的一個人身上。
對方軟綿綿地身體應身而倒。
白虎愣了愣,尋思著我力氣也沒這麼大啊?
有人發號施令,“走!”
沈滿知杵著奪來的棒球棍微微屈身靠在牆上,凌亂的發和凝固的血跡也遮擋不住她滿身的暴戾。
一共七個人,只剩勉強能行動的三個人,見狀齊刷刷地奔向後廚,不見了蹤影。
白虎慌了神,一個箭步衝上去,看著她毫無血色的臉以及腹部濡溼的血,心像無底洞往下沉,聲音控制不住地顫抖,“祖宗!回去,我帶你回去!”
沈滿知有些疲憊,連眼睛都睜不開,滿是血的手抓住他的衣服,“去……找沈辭……”
“好,好,我帶你去找沈辭!”
白虎將她抱起來就往外面走,朝身後的人吼道,“去開車!”
秦宴風從警局出來時,身後跟著幾個大高個兒,規規矩矩地朝路邊的車輛去。
他習慣性地拿出手機,沒有任何訊息和電話。
“老闆,”在外面等候著的左一快步走過來,“香江那邊的合作出了點問題,電話打到公司總部了。”
“怎麼了?”
“合作方那邊有個投資人,要重新談條款。”
秦宴風連半分神色都沒變,徑直朝車裡走,“字都簽了,他說變就變,怎麼,他是百分百控股人?”
“這投資人才從國外回來,”左一汗顏,“我聽著那意思,好像是和老爺子有交情。”
哦,走人情的。
秦宴風語氣冷淡,“不用管。”
“好,”左一這才放下心來,啟動車身,正要去問回哪兒時,老闆的電話響了。
“爺爺?這麼晚了還沒休息?”
老爺子隨口回了,又道,“有個事兒,公司給你打電話沒有?”
秦宴風抬眸看向前視鏡裡的左一,“說是香江南那邊的合同要重談?”
“對,是我一個老朋友了,我也是才知道他是那家公司的控股人,”老爺子語重心長道,“幾十年前和秦家就有合作了,最近年有些走下坡路,資金估計有些困難。合同條款重談是小事,這個核心技術在他們手裡,專案一定要爭取過來。”
秦宴風本想讓專案經理過去重擬合同的話,在聽到幾十年前開始合作後,退回了心底,“好。”
“你和滿知在一起?”
他長睫微垂,“沒。”
老爺子嘆氣,“那你今晚恐怕得再跑一趟,他這次回國是處理自己的海上進出口貿易公司的收購,對方是跨境企業,我記得你之前去國外處理過幾起這樣的收購案件,你過去幫襯一把。”
果然人情也不是隨便換的。
秦宴風解開了外套紐扣,緩了緩呼吸,“今晚就過去?”
“收購案明天一早八點就開始了,你不提前過去準備瞭解情況,明天光桿司令上場?”
似乎察覺到他的猶豫,老爺子輕咳兩聲,“有什麼別的事?”
秦宴風劃拉到沈滿知的聊天框裡,“沒有。”
“那趕緊訂票過去。”
左一朝前視鏡裡看向老闆,“咱們去機場嗎?”
畢竟回來的行李箱都還在車裡。
他只是去京尾見了一趟沈滿知。
想起臨走前沈滿知點頭應下他那句“回家等我”的模樣,擱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心又柔軟了一瞬。
“先回趟藍灣。”
只只乖巧地躺在貓窩裡蜷曲起來,聽到門響也沒做聲,估計睡得憨甜。
秦宴風放輕了動作,朝主臥走。
棉絮平整,沒人。
次臥,沒人。
整間房子,都沒沈滿知的身影。
秦宴風站在客廳,眸色黯淡,突然明白過來,她沒回來。
【我喜歡你。】
【以後的事,誰知道呢。】
小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