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辛將一個捲成筒狀的布袋放在桌上,展開後,映入眾人眼簾的,便是數十根大大小小的銀針。
在燭光中閃著幽寒的光,令人一見,便不自覺想到被這麼些針扎到,會是什麼感覺。
只見宋辛慢條斯理地從中挑選了一根中等粗細的銀針,在燭火上過了過,然後又用沾了酒的白帕子擦了擦,才走到床前。
回身道:“還得來兩個人將他按住,不然怕扎錯穴位。”
陳肅自告奮勇道:“我來!”
便上前按住了周昆的肩膀。
趙淮在裴青陸的眼神示意下,也走上前去,壓住了周昆亂踢的雙腿。
宋辛這才緩緩俯身,低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銀針紮在了周昆頭頂的穴位上。
只一下,周昆便平靜了下來,臉上的神色也不再那麼痛苦。
周夫人眼含擔憂,問道:“我家老爺這是……”
宋辛回過身來,安撫地笑了笑:“周夫人不必擔心,我只是讓他暫時安靜下來,對他的身子不會有損,周知縣應當很快便會甦醒了。”
果然,他話說完沒多久,床上的周昆便緩緩睜了眼,見房中這麼多人,不禁一驚,連忙起身:“王爺?”
他又看向周夫人:“夫人?這是……”
周夫人見他果然無事,面上的擔憂才略微散去了一些。
走上前一把將周昆扶住,解釋道:“你又做噩夢了,方才還險些傷了人,多虧了這位宋大夫……”
周昆便也明白了過來,向他們一一道謝:“多謝宋大夫,多謝王爺和各位的關心,下官這只是尋常的夢魘罷了,這大半夜的,擾了各位休息,真是不好意思。”
裴青陸淡聲道:“無妨,周知縣沒事就好。”
周昆聽了,又是連連多謝王爺關懷。
陳肅好奇地問道:“周知縣方才到底是夢到了些什麼?看上去竟然那樣慌張?”
聞言,周昆面上神情微微一僵,但很快便恢復如常,掩飾地笑道:“沒什麼,我也不太記得了,左不過就是些可怕的事情罷了。”
陳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好心提議道:“若你有什麼心結未解,導致了這夜夜夢魘,說出來我們也好幫你想想辦法,但你若是想不起來,我們想幫你也是無計可施。”
周昆擺擺手:“不是什麼大事,或許過段時日自己便好了,天色不早了,各位早些去休息吧,別因為我而耽誤了明日趕路。”
他既然這麼說,眾人自然也沒有了再留下來多管閒事的理由,便都轉身離開了。
見未殊他們走後,周夫人才嘆了口氣,低聲道:“老爺為何不肯將實情告訴王爺,或許……”
周昆緩緩搖了搖頭,面容愁損:“沒用的,雖然玄祁王身份貴重,但聽聞他一向不喜歡理會這些閒事,恐怕說了也只能徒增打擾罷了。”
夫妻倆並肩坐在房中,窗外是濃郁得化不開的夜色。
……
第二日一早,未殊等人便按照原計劃,告別了周家夫婦,繼續出發了。
馬車悠悠晃著,未殊靠在車廂上出神。
忽然聽到裴青陸清冽的嗓音響起:“既然還心有疑慮,我們其實可以在季雲縣多待幾日,待疑惑解開了再繼續出發。”
裴青陸知道,未殊素來不喜歡不清不楚的事情,雖然先前她對桓光帝說不愛管閒事,但那也只是她保護自己的一種方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