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下人們都離開,房中只剩他們後,未殊才問道:“周知縣為什麼要在家裡懸掛這麼多風鈴?”
聞言,周昆也是一怔:“夫人說,家裡掛些風鈴,可以安神。”
陳肅深以為然地點點頭:“難怪我覺得這幾日都睡得很好。”
但說到這,他又是一頓,伸手朝周昆一指:“這不對啊,若這些風鈴真能安神,那你為什麼還老是做噩夢,甚至還夢遊。”
周昆自然是回答不上來,他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
未殊不發一語,走到床邊,一把掀開枕頭,眼前便出現了一塊用玄色石頭雕刻而成的怪獸,怒目圓睜,有著長長的鼻子和牙齒,形容猙獰。
一看就不像是什麼好東西,陳肅嫌棄道:“這麼醜的石頭,你放在枕頭底下做什麼?”
周昆答道:“這也是……夫人給我放的。”
未殊將那塊巴掌大的石頭拿起,問道:“你可知這上面雕刻的怪獸是什麼?”
周昆點點頭:“知道,這是食夢獸,據說可以吞噬掉人的噩夢,夫人也是希望它可以將我的噩夢都帶走,能夠讓我睡個好覺。”
未殊眉心一蹙,搖搖頭:“這是夢魘獸,不僅不會帶走你的噩夢,還會讓你做更多的噩夢。”
聞言,周昆一臉愕然,反駁道:“怎麼可能?!”
未殊接著又抬手指了指床頭的風鈴:“銅製的風鈴屬火,偏偏你家的風鈴全都掛在了花園廊簷、床頭這些屬火和金的地方,便造成了五行相剋、互相消耗的局面,再加上你枕下這塊夢魘獸,便形成了一個噩夢陣,身在此陣中,你想不夜夜做噩夢都難。”
她這番話說完,房中靜默了良久。
周昆顯然是聽了進去,問道:“難道……這……竟然是我夫人?”
說著,他自己先搖了搖頭,否認道:“不可能,我和我夫人自幼青梅竹馬,成婚後更是鶼鰈情深,她沒有理由這樣對我。”
未殊對此不置可否:“雖然我不知道是誰給你佈下的噩夢陣,但我知道,若長此以往下去,你很快便會陷入你每夜都做的噩夢中,或許再也醒不過來。”
周昆一驚:“那……那我現在該如何是好?”
未殊捏著石頭夢魘獸在他眼前晃了晃:“別慌,把這小怪獸拿出來,陣就形不成了。”
周昆鬆了口氣:“那我立刻便叫人,將府裡的風鈴全都拆了。”
誰知,裴青陸卻搖頭反對道:“不可。”
周昆問道:“為何?”
裴青陸幽幽道:“難道周知縣不想知道,究竟是誰給你佈下了這麼狠毒的陣法嗎?”
周昆雖然深信,自己的夫人絕對不會對他做出這樣的事情,但也的確是沒法不產生懷疑,畢竟風鈴和夢魘獸,全都是夫人一手操辦的。
見他猶豫,裴青陸又道:“夫妻相處,最忌諱的就是不信任,今日這裂痕一旦產生,若是不及時將真相弄清楚,哪怕你囫圇著過下去,那道裂痕便會在你心中越來越深,直到有一天,將你吞噬。”
聞言,周昆渾身一激靈,再抬起頭時眼神便堅定了許多:“還請各位幫我,找出佈陣之人。”
他的確應該要弄清楚,究竟是誰要害他。
裴青陸看向未殊,後者點點頭,將那塊雕刻著夢魘獸的石頭扔到周昆手中:“先別打草驚蛇,這幾日你繼續枕著它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