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眸,白燭環繞的中心位置,葛瑩兒的屍體仍在橫樑上吊著,大紅色的衣裙蕩在半空中,如同厲鬼一般可怖。
可走近一些便能看到,那張稚嫩的小臉已經因窒息而腫脹了起來,整個面部都呈現一片青紫,她不過才五六歲,卻慘死於此,未殊只覺得惋惜。
屍體正下方的地面上,擺著一隻手掌大小的人偶,穿著與葛瑩兒一模一樣的紅裙,人偶用白布縫製而成,眼珠子繡工精細,彷彿隨時要滴溜溜轉動起來一般,可嘴巴顏色卻有些怪異,嘴角誇張地上揚成一個滲人的弧度,未殊湊近一看,才發現那是已經乾涸的血跡。
陳肅順著裴青陸的視線望去,便看到未殊蹲在地上,手中拿著那隻詭異的紅裙玩偶仔細端詳,葛瑩兒的屍體就懸在她的頭頂,她卻像是毫不在乎一般,徑自深思著。
他不禁在心中暗自慶幸,未殊這般不同尋常的姑娘,找她來定然是個正確的決定。
見她眉心緊鎖,陳肅忙不迭問道:“未殊姑娘,你可是看出了什麼?”
聞言,未殊這才將注意力從人偶上移開,抬眸道:“你可能猜對了,這的確像是個陣。”
她神情篤定,想來是有了把握才開的口,陳肅眼睛一亮,頓覺找到柳眉昭的希望又大了許多,正想進一步問她,身後卻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來者是帶著一隊人馬而來的沈庭川,他見到裴青陸的時候顯得有些驚訝,問道:“王爺為何在此?”
裴青陸靜靜地看了他半晌,直到看得沈庭川渾身都發毛,才忽而勾唇一笑:“原來沈侍郎還知道本王是王爺。”
語調慵懶,卻無端有股壓迫之意。
在慶朝,見了親王不行禮便是藐視皇權,若裴青陸計較起來,便能治沈庭川一個不敬之罪。
沈庭川一怔,終於是反應了過來,連忙俯身拱手行禮:“下官失敬,見過王爺。”
玄祁王在朝中並無實職,整日只知吃喝玩樂,沈庭川平日雖表面恭敬,但並未真正將他放在眼裡,加之裴青陸平時也從不擺架子,便讓沈庭川一下忘了形失了分寸。
此刻,裴青陸不叫他起,沈庭川便也只能一直保持著俯身的姿勢,不敢妄動半分。
好在裴青陸並未得理不饒人,終於淡聲開口:“起來吧。”
沈庭川這才鬆了口氣,起身後再不敢怠慢,說話時又一拱手:“王爺,下官認為,這案子理應由刑部接手。”
擱平時,陳肅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樂得個清閒,但這次事關柳眉昭……
他冷哼一聲:“就你們刑部那些酒囊飯袋,哪裡辦得好這案子。”
這話講得忒不留情面,沈庭川臉色一下沉了下來:“陳大人慎言!”
陳肅哼笑一聲,抬手指向未殊:“就在前些日子,若不是王爺及時出現,你們就差點冤枉了一個清清白白的好姑娘,還敢說刑部不是一群酒囊飯袋?!”
好姑娘未殊正好從屋中走出,聽到陳肅這話都遲疑地滯了滯腳步。
院中的氣氛有些不同尋常,陳肅和沈庭川兩相對視間火星四濺,若不是裴青陸在此,恐怕都得打起來。
如今未殊是被陳肅請來查案的,一心只撲在了案子上,不顧他們的劍拔弩張,徑直走過去問道:“葛瑩兒的孃親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