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未殊終於在師父要下山的那日,將那張寫得工工整整的書箋夾進書中,塞進了師父的行囊裡。
自此,這樣一來一回的書箋傳信一傳就是八年,書箋上的字越來越多。直到未殊及笄之後,師父再未上過山……
而這本《異域志》,是師父帶下山的最後一本書。
如今,書中空空如也,一點書箋的痕跡都沒留下。
未殊蹙眉,喃喃道:“難道是被人拿走了?”
她嘟囔的聲音極小,縱使裴青陸離得近也沒能聽清,下意識追問:“你說什麼?”
未殊恍然回神,倉促地搖了搖頭:“沒什麼。”
可她這失魂落魄的模樣,任誰也不會相信她口中的沒什麼。
只是裴青陸向來不喜歡做多餘的事情,既然明知得不到實話,自然不會再多問。
一時之間,架閣庫裡便只剩下翻閱紙張的聲音。
夜越深越靜謐,好一會沒聽到未殊的動靜,裴青陸不由自主地折返,就發現她不知何時已經趴在堆成山的卷宗上睡著了。
折騰了一天一夜,少女看起來已經累到了極點,蜷縮在書堆裡,呼吸輕柔,像一隻安靜的小貓。
未殊骨架雖然纖細,但身量較尋常女子要稍稍高一些,此刻縮在書架間的縫隙中,侷促得有些委屈。
裴青陸正欲上前將人叫醒,步子提起,最後卻靜默著換了個方向落下。
一直走到架閣庫外,裴青陸才頓足,輕輕抬手,一個玄色身影便從夜色中飛身而下,暗衛以恭敬的姿勢,穩穩地落在了裴青陸的面前。
“查查她是何來歷。”
暗衛得令拱手,而後又悄無聲息飛身離去,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裴青陸在清涼的夜色中站了好一會,忽而對著空氣開口:“有話直說便是。”
身後的陳肅這才磨磨蹭蹭地走了出來,似乎下了極大的決心:“王爺,縱然這女子有踔絕之能,但她來歷不明,帶在身邊恐生禍患啊。”
空氣沉默了好一會兒,裴青陸忽而勾起唇角:“好啊……”
他尾聲拉長,然後頓了頓:“那這案子你來查?”
陳肅臉上的欣喜戛然而止,彷彿吃下了一口極苦的黃連一般,整張臉都皺成了一團,忙不迭擺手:“還,還是不了……”
這案子背後盤根錯節,除了這從別處來的女子,又有何人能查?又有何人敢查?!
“還不繼續去找。”
裴青陸淡聲道,被他眼風一掃,陳肅落荒而逃。
“這便去了!”
他回到架閣庫中,見到睡得正香的未殊,正想上前去將人叫醒。
卻又聽身後傳來裴青陸清冽的嗓音:“這一層找過了,你去樓上。”
陳肅腳步生生一頓,不甘心地又看了未殊好幾眼,心中憤憤不平。
他從前怎麼就沒發現,王爺竟如此重男輕女。
裴青陸遠遠立著,視線從未殊手邊那本《異域志》,落到了她白皙的側臉上,最終默然轉身,朝樓上去了。
……
一夜過去。
未殊上一秒還在夢中的玉清壇裡和女冠對弈,下一秒便驟然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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