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臺底部,火塘內不斷竄出火舌,把灶臺上一個巨大的蒸籠燒的白煙滾滾。
王陵穿著沾滿汙漬的白布褂,弓著身子,一下一下拉扯灶臺旁長條形風箱,風箱鼓出的風,把塘內熾熱的火苗,又吹盛了幾分。
水汽升騰!
王陵捏著鼻子,側著身子開啟蒸籠蓋,任憑騰起的巨大白煙直衝房頂。
待廚房白煙散去,放眼望去,籠子內,一個個金黃色,熟透的巧果映入他的眼簾。
“二狗,去取個笸籮過來,等煙霧散了,把巧果收進去拿到後院涼一涼!”
王陵用袖子擦擦臉上的汗珠,走到廚房一側,伸手放入臉盆,一邊洗手,一邊朝外間招呼著。
不多時,一名十六七歲,長的虎頭虎腦,身穿黑色布褂,店小二打扮的半大小子,氣喘吁吁跑進廚房。
他第一時間,便跑到蒸籠旁邊,探頭一看,下一刻,滿臉臉露笑。
少年回頭,對正拿一張毛巾擦臉的王陵恭維道;“豁~還得是咱們掌櫃的手藝高!您瞧瞧,這小兔子,這小松鼠,做得真是惟妙惟肖。怕是明日咱們剛一擺出去,不消一時二刻,便會被出來放風的大姑娘,小媳婦搶購一空!”
說著話,他還不顧燙手,直接徒手從熱騰騰的蒸籠裡,取出一隻兔子形狀的巧果,兩手翻騰著,繼續讚歎。
這邊,王陵擰乾毛巾,掛在一旁。轉頭,看向燙的齜牙咧嘴,不時發出驚呼的‘二狗’,笑罵道;
“年紀不大,心思不少,這拍馬屁的功夫倒是一流!看來,我把你放在前廳迎來送往,倒不算是屈才了。”
“那是,掌櫃的大恩,慧眼識珠,沒有掌櫃的,小的那年,早就凍死在雪窩裡了……”
“得得得,這恩情,不要老是掛在嘴上,掌櫃的我,也不會挾恩圖報。只要你兢兢業業,掌櫃我自賞罰分明,多加培養。”
王陵擺擺手,打斷了這廝日常長篇大論。
“今日忙了半日,整了一身灰,我回去換件衣裳,有什麼事,你們和周賬房商量。”
王陵說著,半隻腿已經邁出廚房。
忽然,他又想到什麼,遂回頭交代聲;“對了,七夕河燈也應該銷量不錯,你收拾完到李阿婆家裡走一遭,看看咱們定的花燈編好沒?”
“掌櫃的放心,李阿婆剛才已經派人送來了,總共三十盞,周賬房已經命來福出去買紅紙,就等抄錄燈謎。”
“好!好,如此,我便放心了。”
說話間,王陵含笑出了廚房。
次日,七夕至。
洪都縣,剛入夜,街道上便熱鬧起來。
“賣巧果,剛出籠,熱氣騰騰的新鮮巧果。”
“賣河燈,新竹編制的蓮花燈嘍。”
王陵所開的店鋪,並不是位於洪都最熱鬧的永安大街,而是,坐落在洪都縣東城的朝陽街上,乃是一層兩間門面的“糧油店”。
主營;米麵糧油鹽茶醋,等日常物什。
為了擴大收入,王陵還在後院開了間車馬行,供往來車伕,力夫歇腳。
因近日是七巧佳節,王陵照例整了幾籠巧果,購置花燈,紅結,在店鋪前支開攤子命夥計‘來福’和“二狗”吆喝叫賣。
他,則照例,按照往年習慣,搬來一張躺椅,揮著蒲扇,看著街面上來來往往的大姑娘,小媳婦。
不時咂咂嘴,點評一番!
這個瘦了些,那個過於豐腴,這個年齡偏大,那個,哦!有傷風化,在大街上哺乳,也是沒誰啦……
夜風吹來,夾雜些許涼意。
王陵抬頭看了眼天空橫貫的摧殘星河,兩顆隔著星河閃耀的明亮星辰,腦海中不知為何,忽然出現和鄒瑩瑩月下追逐的一幕,頓時有些潸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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