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濫殺無辜?”
“無辜?哼,好一群狼狽為奸,互相維護的妖人!”黎慕江寸步不讓,反唇相譏。
“什麼?”這時,唸經的和尚也反應了過來,衝那女子道:
“是她殺了醫館裡的人?”
“看這弩箭,除了她還有誰?”那女子雙目通紅:
“好賊子!拿了東西就算了,可為什麼要殺人放火?”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和尚悲痛地低頭,隨後誦經聲更大了。
黎慕江立即心中一動——對方提到的“東西”,想必是與登仙散一案相關的事物,於是她立刻道:
“不錯,醫館內的人是我殺的,東西也在我這裡,想要就來拿吧!”
“受死!”女子雙掌一錯,便朝黎慕江殺來。
“捉活的,我替你掠陣。”黎慕江低聲吩咐,隨後在史力後腰一推,史力抽刀殺出,與女子戰成一團。
史力單刀一展,傳自荒狼軍伍的刀法便已施展開來,招式大巧不工、狠辣果決,刀鋒過處,嗤嗤作響,鋒芒閃爍交替,如同一張大網般將那女子罩住,好不厲害。
誰知那女子卻也絕非庸手,只見她身形流轉,出招如風,一雙肉掌在史力的刀鋒中上下翻飛,非但毫不退縮,反倒尋隙進擊,正中出奇,奇中有正,一招一式法度森嚴,盡顯名家風範。
史力雖知這女子武功不弱,可這一下卻大出其意料之外,二人拆了三十餘招,那女子閃身躲開史力一記當頭正劈,隨後翻身一掌,直襲史力胸膛。
史力單刀在外,迴轉已不及,只得縱身後撤,可身子一動,腳踝卻突然傳來劇痛,史力大驚,卻是那女子已提前算到此著,出掌之時伸腿一勾,史力後撤,恰好中招。
史力身型一偏,向後倒去,眼見便要跌倒,到時只怕凶多吉少。百忙之中,史力只好就勢而為,向後一翻,隨後單刀在地上一撐,一個筋斗跌了出去,踉踉蹌蹌退了幾步,終於重新立穩。
史力單刀一封,望向敵人。
他只看見了一塊冰。
女子的手掌猶如一塊堅冰,向他胸口壓來,方才一退一翻一筋斗,竟是毫無作用,這一掌猶如附骨之俎,如影隨形。
再後撤絕非上策,說不得腳腕都會斷裂,史力只得氣沉丹田,左拳暴起,迎向了胸前堅冰。
“託——”拳掌相交,一聲悶響。
那女子騰騰騰連退三步,不由得皺眉,冷哼一聲:
“無名小卒,膂力卻是不弱。”
史力正欲答話,卻激靈靈打了個冷噤,牙齒格格作響,就連刀都開始顫抖,提起左拳一看,半個拳頭都已被凍得紫青,寒氣更是蔓延到了手臂。
“我派絕學!照雪空明印。”女子昂首說出這門功夫的來歷,隨後道:
“你出身無名小門派,卻能練得如此功夫,殊為不易,何苦要為虎作倀,助紂為虐?”
“輪不到你來教我。”
“說得好,看招!”
說罷那女子便又欺身而上,雙掌寒氣繚繞,猛攻史力周身要害,史力單刀呼呼,雙方繼續鬥作一團。
那女子見照雪空明印奏效,得理不饒人,招招皆是進手欺身,迫得史力與她比拼掌力,每對一掌,史力臉色就差一分,數掌過後,史力左臂已失去了知覺,硬僵僵地垂在一旁,甚至連左半邊身子都已開始滯澀。
鬥到酣處,女子嬌喝一聲“著!”一記手刀就已尋得破綻,一下斬在了史力的手腕處,鏘啷一聲,單刀落地,那女子順勢一腳,踢在了史力胸口,史力騰的一聲坐倒,那女子雙掌齊發,直取史力胸膛。
呼——掌風戛然而止。
雙掌停在了史力胸前一尺,那女子眼神下移,發現自己的小腹正被一件東西抵住。
定秦神弩!
在出手前,黎慕江就已看出這女子武藝非凡,生怕史力不敵,因此暗中將神弩別在了史力腰間,她自己則拿著另外一把普通弩箭掠陣。
史力武藝與那女子本在伯仲之間,對過第一掌後雖吃了小虧,可若按真實功夫相鬥,史力斷然不會繼續對掌,但他將計就計,故意示弱連續對掌,果然引得女子上當,於最後一掌時順勢棄刀取弩,將女子制伏。
饒是那女子相鬥時始終留個心眼警惕一旁的黎慕江,卻沒想到最後關頭,定秦神弩的威脅不來自黎慕江,而是曾被她打得狼狽不堪的史力!
“阿力,把她跟和尚捆了,一起帶回去審問。”見女子被制,黎慕江心頭一塊大石落地,終於放鬆下來,這時她才注意到自己虎口上被反震出的血,於是伸手拭去。
“狗賊!你們休想!”女子怒喝一聲,竟不顧指著自己要害的定秦神弩,身形一閃,便衝向了黎慕江——她也看到了黎慕江虎口的血跡,只有不會武功的人才會被震傷。雖然黎慕江是因傷勢而無法動用內力,可此時的她,的確與常人無異。
那女子顯然恨極了黎慕江,哪怕同歸於盡,也要強行出手襲殺黎慕江。
史力顯然想不到那女子竟如此悍不畏死,頓時一愣,正是這一愣,起身追趕已是不及。
那女子雙掌已到了黎慕江胸前五尺,她知道自己即將被史力射死,於是不由得怒喝:
“搶劍譜,殺百姓的畜生!同歸於盡罷!”
直到雙方對了一掌時,史力才猛然驚覺——先前不發射定秦神弩,是怕一下就取了這女子性命,抓不到活口。可現在黎慕江危在旦夕,又哪裡管得這麼許多?
史力抬起定秦神弩,忽然後心一麻。
“阿彌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這是!那個一直唸經的和尚。我把他忘了!史力心中怒罵,眼前卻天旋地轉,暈厥了過去。
不遠處,那女子又衝向了黎慕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