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頭，空氣都像是被烤得扭曲。
十幾個形容枯槁的囚犯，赤著上身，在礦洞口揮汗如雨地敲打著礦石。
監工揮舞著皮鞭，時不時抽在某個動作慢了的人背上，帶起一聲壓抑的痛哼。
凜塵下了車，緩步走過去，視線在人群裡掃過。
很快，他找到了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李峰。
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劍道天才，如今頭髮亂得像雞窩，滿臉汙垢，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死氣。
修為被廢，手筋腳筋被挑斷又勉強接上，走路一瘸一拐，拖著沉重的鐵鎬，每一下都彷彿用盡了全身力氣。
“日子過得還習慣嗎，李大天才？”凜塵走到他面前，聲音不高不低，卻足夠讓周圍安靜下來。
李峰身體猛地一僵，緩緩抬頭，那雙曾經銳利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渾濁和恐懼，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怨毒。
他嘴唇哆嗦了幾下，才擠出幾個字：“凜…凜少爺…”
“別這麼緊張，我不是來找你麻煩的。”凜塵揮了揮手，示意旁邊的監工退開。
“跟你聊聊。”
“聊聊你那位好師父，嶽幻。”
聽到“嶽幻”兩個字，李峰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師父…他、他怎麼了？”
“你猜？”凜塵扯了扯嘴角，那笑意看得李峰心頭髮毛。
“昨晚，他派人來殺我。可惜啊，派了群廢物，全被我逮著了，活口還在地牢裡關著呢。”
李峰猛地瞪大眼睛，臉上血色褪盡，只剩下一片慘白。
“不…不可能！師父他怎麼會……”
“怎麼會不會殺我？”凜塵打斷他，語氣帶著嘲弄，“你還真把他當再生父母了？醒醒吧，你就是他手裡的一顆棋子，隨時可以丟掉的那種。”
“你前腳被抓，他後腳就跟你撇清關係，生怕沾上一點腥。”
李峰臉上肌肉抽搐，顯然內心在劇烈掙扎。
“嘖嘖，真是可憐。你對他忠心耿耿，他卻巴不得你早點死。”凜塵繼續往他心口捅刀子。
“不信？給你看樣東西。”
凜塵隨手掏出一封信，甩到李峰面前。
信紙有些褶皺，上面的字跡卻清晰無比，正是嶽幻的筆跡，內容是寫給柳貴妃的密信，其中一句格外刺眼：「李峰此子雖有天賦，然心性不定，若事不可為，可棄之，斷絕師徒名分，以保全大局。」
這信自然是他偽造的，但模仿得惟妙惟肖，連嶽幻慣用的印章都拓上去了。
“這…這不是真的！！”李峰聲音發顫，雙手死死抓著信紙，指節都發白了，卻沒辦法說服自己。
那筆跡，那印章，太像了……
“我凜家跟你是有仇，但還沒下作到用這種手段騙你。”凜塵收回信，語氣突然放緩了些。
“你自己想想，你被關進來這麼久，嶽幻來看過你一眼嗎？派人問過一句嗎？”
李峰徹底沒聲了。
是啊，沒有。一次都沒有。
“我可以給你個機會，李峰。”凜塵湊近了些，聲音壓得極低，帶著蠱惑。
“幫我扳倒嶽幻。事成之後，我不僅可以免了你的苦役，甚至…可以想辦法幫你恢復一部分修為。”
李峰霍然抬頭，死寂的眼裡瞬間爆發出強烈的光芒，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我…我現在就是個廢人，怎麼幫你？”
“簡單得很。”凜塵笑了，露出森白的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