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長老玄墨胸中鬱結,多飲了幾杯,步履略顯沉重,正獨自一人返回自己的院落。
途經一處假山拐角,他腳下似乎踢到了什麼東西。
他俯身拾起,藉著燈籠昏黃的光芒一看,竟是一個並未封口的信封。
玄墨眉頭微皺,取出裡面的信紙展開。
只掃了幾行,玄墨手一抖,酒意瞬間醒了大半。
他快步回到自己的書房,反手將門閂上,這才將信紙湊到燈下仔細閱讀。
信上的筆跡,赫然是太子周承澤的!
內容更是讓他遍體生寒!
信中,太子以一種賞賜般的口吻,提及血脈啟用之後,玄武世家雖然“功不可沒”,但終究是“心腹之患”,不好駕馭。
更赤裸裸地暗示,待他大位穩固,必當尋機逐步“削藩”,將玄武世家徹底掌控,甚至不排除將一些“不聽話”的刺頭長老“清理門戶”,永絕後患!
“這……這……”玄墨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腦門。
(太子殿下,竟有如此蛇蠍心腸?)
他反覆看著信紙,上面的措辭,太子那獨有的幾分刻薄與自負,都模仿得活靈活現。
(難道是真的?可這信,怎會如此輕易落在我手中?)
玄墨心中翻江倒海。
他不是蠢人,立刻想到了其中蹊蹺。
但這信中所述之事,卻又像一根毒針,狠狠扎進了他的心窩。
太子平日裡那副高高在上、順昌逆亡的做派,與心中流露出的涼薄何其相似!
接下來幾日,玄墨寢食難安,開始不動聲色地觀察家主玄震天與太子府那邊的往來。
他發現,玄震天對太子幾乎是百依百順,家族中大量資源被調撥出去,全力支援那所謂的“血脈啟用”儀式,對儀式可能存在的巨大風險和道義上的滔天罪孽,玄震天更是聽而不聞。
一次家族議事後,玄墨終於按捺不住,私下找到了玄震天。
“家主!太子殿下此舉,以活人為奇,傷天害理!且不說成敗如何,一旦事洩,我玄武世家百年清譽,恐將毀於一旦啊!”玄墨捶胸頓足。
玄震天正為太子的“器重”而飄飄然,聞言勃然大怒,一甩袖袍:“二長老!你這是婦人之見!太子殿下乃天縱奇才,身負大氣運,此乃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事!待太子功成,我玄武世家便是定鼎從龍之臣,這點犧牲算得了什麼?你莫要老眼昏花,誤了家族千秋大業!”
被玄震天劈頭蓋臉一頓痛斥,玄墨只覺得一顆心直往下沉,滿腔的忠言逆耳,換來的卻是如此對待。
(老眼昏花?究竟是誰被豬油蒙了心!)
凜府,書房。
暗夜之鴉的眼線悄然彙報了玄墨得到密信後的種種反應。
凜塵聽完,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面。
(媽的,這老烏龜果然上套了!魚兒咬鉤,好戲開場!)
皇宮,養心殿。
皇帝周淵面前,也擺著一份關於玄武世家內部異動的密報。
他掃過,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浮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