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全安是鐵了心的要賤賣酒坊,甚至不惜把四萬多斤的存酒白送給唐奕。
唐奕卻沒佔這個便宜。
一來,再怎麼說,張全安與張全福是表親,為了百十來貫的利錢毀了血脈之親,未免有些太過小氣了。
二來,張全安不但是嚴河村土生土長的坐地戶,而且還是村中里正。
將來要是讓其知道,唐奕和張全福在酒坊之中得利甚巨,卻還與血親爭此小利,難免心有芥蒂。到時,不但親戚沒法做了,再尋些由頭找你酒坊的麻煩,也不是不可能。
那時,唐奕可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說的就是這個理兒。
最後雙方協定,酒坊加上四萬四午斤存酒,張全安以錢五百貫的價格全盤兌給了唐奕。
不但存酒是按市場足價來算,就連張全安最初的要價四百貫都一分沒講。
雙方定下章程,明日就可到府衙過戶。
要不是其它的準備還不充足,張全福都想今天就去過戶,今天就開工,今天就開售新酒。
他現在是一刻都不想多等,生怕天下掉下來的這個餡餅讓別人搶了去。
回來的路上,唐奕對張全福言道:“下期州府契發酒権,我們乾脆拍下來算了。”
張全福一怔,木然道:“幹嘛要酒権?我們又不釀米酒?”
“如今果酒利小,自然沒人管。以後咱們的酒一上市,可就不一樣了,說不得就有見利起意的小人惦記。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防著點沒壞處。”
張全福偷偷看了一眼旁邊撒開歡玩兒的範純禮,心說,你都是範相公的門生了,哪個不長眼的敢找咱們麻煩?
唐奕看出他的心意,解釋道:
“師父清白一生,我這個做學生的不能為其爭光也就算了,哪還能讓這等銅臭之事汙了他老人家的名聲?以後酒坊的事情就交給大哥和您全權管理,我還是能不出面,就不出面的好。再說.”
唐奕頓了一下,悠悠道:“再說,師父這個官,可能也當不了多久了。”
從範純禮透漏的資訊來看,唐奕勸范仲淹辭官,他也不是全無想法。能與尹先生鄭重談起,說明範仲淹在慎重地考慮此事。
只要唐奕如期掙夠了辦書院的銀錢,到時再勸其辭官,想來希望極大。
張全福一想也對,宋雖不抑商,商人的地位也不似別朝那般低人一等,但仕族名門還是不沾為妙。而且,一張酒権對於新酒這麼大的利潤來說,也不算什麼事兒。
三人回到城中時已經臨近中午,範純禮也玩夠了,勸著唐奕跟他回範宅。
對於父親大人,他還是極怕的。瘋了一上午已是難得,要是再不回去.,不吃一頓板子,也得被訓得狗血淋頭。
唐奕看看天色,讓範純禮再等上一會兒,自己就鑽進了廚房。不多時,裡面傳出呲拉拉地煎炒之聲。
範純禮聞著味,抻著脖子在外面望了半天才見唐奕出來,手裡提著個食盒。
“走吧。”
“嘖嘖.”範純禮看著食盒,直流哈拉子。
“我爹不會是衝著你這手藝才收你的吧?”
唐奕笑罵道:“你爹才沒你這麼膚淺呢!快些走吧,涼了就不好了。”
二人說笑著出了唐記,向府街行去。
鄧州城本來就不大,從西市到府街,快行不過兩盞茶的工夫。
到了範宅,範純禮朝食廳看了一眼,見其中無人,就知道他們這算是趕上了,家裡還沒開餐。
把食盒交給僕役,範純禮就到後院去叫范仲淹了。
後宅唐奕不便進入,只得等在客廳。
不多時,範純禮出來拿上食盒,一併帶著唐奕,到偏院尹先生那裡去。
唐奕一想也是,尹先生行動不便,能少動,還是讓其少動的好。
到了偏院,只見范仲淹師儀威嚴,和尹先生坐在院中。
唐奕行了禮,就與範純禮一起把食盒裡的吃食一一取出,擺滿一桌。
尹洙看著一桌的各色菜餚,對范仲淹笑道:“希文兄真是好福氣,有大郎在側,你算是有口福嘍。”
范仲淹故作姿態地道:“庖廚小道,算什麼本事!”
說完,還不忘一本老正地看向唐奕:“聽彝叟說,你上午跑到城外去弄什麼酒坊了?”
唐奕一愣,頓時心中釋然,原來師父板著個臉就因為這個啊!
當下也不敢隱瞞,老老實實地承認了。
“哼!”范仲淹一聲冷哼。
“還是改不了逐利的性子!”
唐奕苦笑一聲,“師父,咱們可是說好的。”
“說好什麼?”
“說好了,小子三年給您掙下一座書院啊!小子不想辦法廣開財路,哪來的錢啊?”
范仲淹一滯,“老夫就算辦書院也用不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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