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你,你自己一個人來的?”
“一個人。”
“你狠!”耶律洪基豎起大拇指。
特麼這是個真瘋子,一個人就敢來攔他,就不怕老子腦子一熱,踩著你的屍體北去?
“來人,給這瘋子留匹馬。”
言罷,再不遲疑,朝唐奕最後揮了揮手,領著萬人馬隊向北而去。
這一刻,耶律洪基心中竟生出一絲豪邁:
北方,萬人死衛重新開始;孤騎天涯,再創輝煌。
“羅斯人、韃袒人朕,來了!”
(咦,不對啊,好像又讓唐子浩給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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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經深了,大定城外的宋軍大營也從喧囂之中平靜下來。
雖然自打入遼開仗的那一天起,各路宋軍皆是勢如破竹,沒有遇到什麼阻礙。
可是,對於戰爭之中的軍人來說,沒有什麼時候比沒有戰爭更能讓他們睡得安穩了。
大定已定,遼廷盡降,隨之而來的,就是戰爭結束了。
士兵們早早的就可以進賬安寢,整個軍營除了松油火把的噼啪之聲,巡哨兵卒的兵甲交擊聲,就只剩下連成一片的隆隆鼾聲。
軍營之外,依舊是平靜。狂野之上,除了漸歇的風雪入目銀白,也就只剩下幾個焦急遠望的身影。
沒錯,在這深夜之中,寒野之上依舊有人,似在等待著什麼。
潘豐一邊用力地遠望漆黑的曠野,一邊語氣焦急地問向眾人,“他會回來吧?”
身旁的狄青、曹覺、楊懷玉、曹國舅皆等人默然無聲,說實話,他們也想問,“唐奕還能回來嗎?”
“胡鬧!純粹就是胡鬧!”
狄青已經等的有些心焦,“你們怎麼不攔著他?怎可讓他一人赴會!?”
對此,潘豐也是無語,揶揄道:“狄帥說的輕巧,他那個牛脾氣,誰攔得住啊?”
“那也不能讓他一個人去啊!?”
狄青更氣,“萬一出點什麼事,我等還有何顏面回朝?”
“也許.”曹國舅喃喃出聲。“也許子浩就是想出點什麼事兒吧?”
“看,遠處有人!!”
眾人還沒從曹國舅的話裡品出什麼異樣,楊懷玉的一聲高叫卻是嚇了大夥兒一跳。
一聽有人,曹覺已經衝了出去。
迎出去十多丈,看清來人,這才喜聲大叫:“是子浩!!他回來了!”
“當真!?”
狄青亦是大喜過望,隨著眾人迎上雪中一騎。
到了近前,一看真是唐奕,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了地。
一把從馬上把唐奕揪下來,“你這混人,怎可獨自犯險?若出了事,叫青如何向官家交代?”
唐奕縮著膀子,這一路從奉仙谷到軍營足足三十里,早就凍透了。
哆嗦著嘴唇,“狄帥想什麼呢?耶律洪基那傢伙還敢拿我怎麼不成?”
狄青不依:“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就是就是。”潘豐一個勁的附和。“萬一出點事兒可怎麼辦?下回可不能這麼幹了,多嚇人。”
楊懷玉和曹覺則是把自己身上的大氅三兩個解下來,裹住唐奕。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趕緊回去暖和暖和。”
唯獨曹國舅,獨自一人站在眾人遠處,突兀地冒出一句:
“你怎麼回來了?”
眾人一滯,都下意識看向曹國舅,不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
只見曹國舅看著唐奕一臉玩味,“不是應該耶律洪基不念舊情,殺了唐子浩,遠遁塞北嗎?”
“你也正好可以得償所願,消失於朝堂了嗎?”
“.”
“.”
“.”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無言。
聯想起剛剛曹國舅沒頭沒腦的那一句話,又下意識地把目光都對準了唐奕。
心說,這瘋子不會真是這麼打算的吧?借耶律洪基之手,假死脫身。
再想想今天唐奕這個安排,更是有點拿不準了。
他要是沒這個打算,曹國舅也不會這麼說,他也不會非要一個人去會耶律洪基。
狄青沉著臉,“子浩啊,你不會”
“呵呵。”唐奕笑了,看著曹國舅,越笑越盛。
“曹老二!”
“啊?”曹覺茫然應聲。
“你說,我會這麼幹嗎?”唐奕調侃道。“藉著耶律洪基的手假死遁走。”
曹覺一聽,還真當回事兒了,摸著下巴好好琢磨了琢磨。
“應該.不會吧?”
“這不是你風格啊”
“唐瘋子想撂挑子誰攔得住啊?還用這麼麻煩?”
“哈哈哈哈!”唐奕聞聲大笑。
走到曹國舅身邊,一指曹覺,“聽聽,你都不如你弟弟。”
“老子要走,那也得堂堂正正的走,用這麼拐彎抹角?”
“.”曹國舅鬧了個大紅臉。
橫了一眼唐奕,“我倒要看看你怎麼走!”
心說,那塊碑在那兒立著,也是你說走就走得了的?
“那現在怎麼辦?”
“現在?”唐奕一瞪眼。“現在回去鑽被窩啊,還怎麼辦?”
說著話,小跑著往軍營裡鑽。
“凍死我了。”
“對了.”
趁著眾人還聽得見,“這邊就交給狄帥了,我明日就回朝,跟官家道個別。”
“他真要回去?”望著唐奕的背影,曹國舅喃喃出聲。
在他看來,今晚是最好的機會,“死”在耶律洪基手裡,官家就算不想放人,也得放人。
“他走得了嗎?”潘豐也有點畫魂兒。
太祖誓碑在那兒擺著,唐奕走了,就是不義,就是不忠,這名聲也得壓死他。
“應該走得了吧.”
楊懷玉也摻和進來,在他眼裡,唐奕好像還沒有辦不成的事。
“肯定走得了!”曹覺最是篤定。
一拍曹國舅的肩膀,“哥,你還不如我啊!別忘了,他可是唐瘋子。”
曹國舅差點沒踹他。
“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