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這裡,她臉上浮現出一抹悵然的神情。
那家旺財食鋪還在,但當時那個讓她滾遠些的夥計卻不見了。
不,其實旺財食鋪也不在了。
鋪子上的招牌已經沒了,幾扇窗子都破了,門板也少了一扇,另一扇虛掩著,依稀能看到鋪子裡雜亂堆成一團的桌椅。
她正出神地觀察著,猛然間從門裡竄出一個弓腰駝背不知抱著什麼的身影,黑乎乎地從街道上一閃而過。
她一驚,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那黑影似乎沒想到外面會有人,也被嚇了一跳,停下來回頭看了一陣,覺得沒什麼才又跑走了。
木漁在街上定定站了片刻,最後看了眼破敗的旺財食鋪,默默嘆了口氣,繼續向前走去。
剩下的幾條街的情況也都和前面差不多,不少民宅鋪子都是一副被“光顧”、無人看管的模樣,街上不動的人比動的人要多,處處都有那種難以言語的惡臭味。
但是這情況在她走出這片熟悉的街區,繼續往南邊的街區走的時候發生了些許變化,變得和她東街那邊的情況差不多了。
她小心地往前走了一陣,這裡倒也有不知道是不是乞丐的人癱坐在街上,但比之前少了很多,完全門戶大開的鋪子宅子也幾乎沒有,這邊的情況還是比較穩定的。
她慢慢往前走著,一邊留神自身安全,一邊儘可能多的到處觀察。
在返回之前,她看到一戶二進院子裡有人進進出出,外面停著兩輛馬車,幾輛牛車,裝滿了東西,顯然是打算搬走了。
事情得到了證實。
她心情沉重地返回破廟,遇到了同樣滿臉凝重早就在等她的楊二郎。
不用多說什麼,只看彼此的表情就能明白兩人這一天外出的結果如何。
不過,木漁還是打起精神來詢問了楊二郎的收穫。
“我在高處守著北邊的幾個城門,看到有一隊約麼三五十號人趕著車馬出城往東去了,看車隊和人穿的衣裳,是富裕人家。
倒還有不少人拖家帶口堵在城牆附近,似乎也要出城去,但是守城的官兵並沒有給他們開門。
有可能城主是不許人離開黃沙城的,也有可能是他們交不起賄賂官兵的錢。
不過你放心,我們想走的話,不必過這一遭。”
有先前找到的那幾個牆洞,他們確實不必走城門,被官兵收割一茬兒錢糧。
木漁心思不在這上面,隨便嗯了一句,問道,
“我們什麼時候走呢?”
這話也把楊二郎問住了。
亂世裡這樣早走一天晚走一天的選擇,有時候就是生與死的選擇,即便在做這個選擇的時候並不能十分確定這一點。
“我們現在做好離開的準備了麼?”
“沒有。”
“我們什麼時候能做好離開的準備呢?”
楊二郎沒有回答,也無法回答。
木漁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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