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卉不知道的是,有人傍晚沒機會下手,到了半夜三更的時候居然膽大包天,敢摸進院子裡只為偷幾塊磚瓦。
果然,物資有沒有價值端看在什麼人面前,在急需要磚瓦的人眼裡,它值錢。
在沒需求的人眼裡,磚瓦就是泥燒製石頭。
瘦皮和鯪鯉皮藉著夜色的掩護,兩人鬼鬼祟祟的來到了破敗的院門前。
瘦皮貓著腰伸長脖子往周圍瞧了一眼,今晚月光黯淡,院子周圍更是雜草叢生。
此刻黑暗中矗立的房子,在瘦皮眼裡就宛如一關蟄伏的怪獸,渾身散發著陰森的氣息,靜靜凝視著想闖入的兩人。
瘦皮縮回脖子,眼裡閃過一絲猶豫,低聲說道:“鯪鯉皮,這地邪乎得很,要不然就不會這麼多年也沒人敢住進去,要不算了吧?幾塊磚頭瓦片也值不了多少錢。”
鯪鯉皮心裡其實也在發毛,只是如果現在退縮真對不起他的外號。
鯪鯉甲可是晝伏夜出、穿山涉水哪裡去不得,一個破院子怎麼能難倒他。
他咬咬牙,“怕啥!咱順幾塊磚瓦,可沒動他們家的東西,他們不會管。”
況且,已到清明時節,春雨將至,家裡兩間房子就有三處漏雨,順點瓦片把屋頂漏雨的地方修整一下,今年春夏也能過上不漏雨的好日子。
瘦皮一聽‘他們’就頭皮發麻,這種看不著摸不著的阿飄最讓他心裡沒底,再看院子裡面,他總感覺有冤魂在裡面飄蕩。
“哥呀,我怎麼感覺有幾雙眼睛一直盯著我們。”
鯪鯉皮心中一緊,但還是逞強道:“教員早說了萬事要講科學,這座院子早年被傳成鬼屋,你沒見白天那幾個人不照樣進去了沒事。再說了,我倆從出生算命先生就說了我們倆命硬,一般的鬼神都鎮得住,你擔心什麼?”
兩人在院門口僵持了一會兒,算是說服了自己,一咬牙,一跺腳,衝進了院子。
只是或許是跑得太快,又或許是心虛沒注意腳下,總之衝在最前面的鯪鯉皮被什麼絆了一下,‘呯’的一聲五體投地。
這動作換作平時沒什麼,在這種極度緊張的情況下,跟在後面的瘦皮嚇得腿一軟,跟著跌倒在地。
“哥呀,你幹嘛突然倒地?”
鯪鯉皮坐起身檢視後面,他看到個黑色物體,上手一摸發現是磚頭,“哪個缺德帶冒煙的人把磚頭放這裡擋路,害我摔了一跤,手都搓破了點皮。”
鯪鯉皮拿起磚頭就想洩憤的扔出去,只是抬眼間他傻眼了。
瘦皮注意到鯪鯉皮整個人都在顫抖,保持著那個動作一動不動,他覺得不對勁,想到什麼,瞬間一股涼意從尾椎骨升起,一直往脊背蔓延。
他一開口聲音微微帶著顫音,“鯪鯪.鯪鯉皮,怎怎麼了?”
本能反應,不等鯪鯉皮回答,他已經慢慢轉頭朝他的視線看過去
恰在這時一陣風吹來,捲起樹葉在原地打轉。
他們倆是真的看到樹葉在打轉,在月光黯淡的夜晚,他們居然看到了樹葉在打轉。
如鬼魅在翩翩起舞!
關鍵是,樹葉打轉的地方,下午的時候還堆放了幾千磚頭,現在這塊空地什麼都沒有。
這才是最嚇人的!
再看放瓦片的屋簷下,瓦片也不見了。
又一陣風更強的風颳來,周圍的樹葉被吹得沙沙作響,彷彿有無數雙無形的手在此攪動一般,像發怒的前兆。
瘦皮覺得後背涼颼颼的,緊張地轉頭卻什麼也沒有。
兩人剛覺得是自己嚇自己,卻不想一道突如其來的沉悶聲響打破了這詭異的一幕,也徹底擊垮了他們脆弱的心理防線。
“媽呀!”
兩人齊聲尖叫,什麼都顧不上,拼命的往外跑。
似乎但凡跑慢一點,就會被鬼抓回去吞噬了一樣。
等兩人尖叫著一路跑出巷子,這片地又恢復了寂靜,似乎今晚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
——
早上天矇矇亮,冷卉和唐琳早早就起床了。
把自己的衣服物品收拾好,裝進木箱裡,被褥用繩子捆好,等會方便搬運。
冷永康被母女倆吵醒,從床上坐起來,“你們真的要今天搬出去?那邊可是什麼都沒有。”
唐琳一邊收拾毛巾和臉盆等物,一邊說道:“我說話從來都是一口唾沫一個釘,說今天搬出去就搬出去。孩子都大了,再在這裡住下去,我擔心孩子學壞了!”
冷永康撓了撓頭髮,嘆了口氣,認命的出了門,等唐琳這邊的東西收拾好,冷永康又回來了。
一聲不吭幫忙搬東西。
到了樓下,冷卉才注意到樓梯口放了一輛板車,而冷永康將提著的洗盆和水桶放在了板車上。
“我向鄰居借的。”冷永康似乎知道冷卉在疑惑什麼。
如果沒有冷永康幫忙借板車,唐琳和冷卉的物品需要幾趟才能用腳踏車馱過去,現在既然有板車,一趟就能運過去。
冷卉沒有拒絕。
唐琳最後扛著被褥下樓,看到堆滿物品的板車,臉色稍霽。
在路過國營飯店的時候,她進去買了十個包子,單獨用油紙包遞給了冷永康兩個。
“謝謝你幫我們搬家。”
客氣疏離的語氣,讓冷永康心裡五味雜陳,做夫妻做到這份上也沒了誰。
“不用,白麵難得,你們留著自己吃吧。”
冷永康的拒絕,不但沒讓唐琳有一絲感動,還讓她瞬間臉色又變得難看。
她轉身將包子塞給了冷卉。
冷卉秒懂,唐琳這是等價交換,兩人夫妻做不成,連朋友都不想做,最好的結局是互不往來。
冷卉將包子塞進冷永康的大手掌,“爸,你就吃吧,皇帝不差餓兵,吃了有力氣幫我們拉車。”
馬路平坦,板車的繩子掛在肩上,一隻手扶著板車就行了,另一隻手被塞了油紙包,冷永康無奈的看了眼唐琳,到底還是吃了。
昨晚喝的是粥,早上沒吃早飯就出來了,這會兒是真的肚子餓了。
冷卉看著冷永康沒一會兒就把兩個包子幹掉,沒再給他,而是開口道:“爸,贍養你媽你有責任,但二房不是你的責任。
如果房子一直找不到,我勸你還是向單位申請宿舍。住在宿舍裡,即使你將你媽接過去一起住,憑你的工資養活她和你自己是綽綽有餘,且能生活的很輕鬆。”
二房那一大家子,如果冷永康執意要接管,那他這一輩子一定會過得很慘。
到時,憑著父女這點血脈之情,又會是她來收拾爛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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