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逢時

第42章 赴考(二章合一章)

裴之硯道,“勞煩凌捕安排人手,將他們喚醒,登記造冊,問明情況。此案涉及重大,需上報州府,估計要不少時間善後。”

“這是我等職責,裴官人放心。”

他知道此案牽連甚廣,影響惡劣,裴官人不僅除了大害,還給他指了條清晰的路,這功勞簿上自己也能分一杯羹,自然是盡心盡力。

石漱寒此時走到陸青青藏身的角落。

她經歷了大悲大喜和極致的恐懼,又目睹邪靈伏誅,此刻精神已近崩潰,蜷縮在那,眼神空洞。

石漱寒指尖一點紅光沒入她眉心,那守心印微微一亮,暫時穩住了瀕臨崩潰的心神。

“她亦是受害者,更是關鍵證人。”

石漱寒對裴之硯道,“須妥善安置,她的證詞至關重要。”

“這位是?”

凌捕目光落在石漱寒身上。

看他周身氣度非凡出塵,不像簡單的世家貴族子弟。

尤其是他剛剛收劍而立,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令人心悸的熾熱,還有他那捻灰時專注的神情,都讓凌捕頭本能的感到敬畏。

裴之硯上前一步介紹:“凌捕,這位是石道長,乃遊方至此的玄門高人。若非石道長仗義出手,以雷霆手段誅滅邪靈,僅憑我等,今日斷難剷除此等禍害。”

“玄門高人?”

凌捕頭和他身後的章俊等衙役聞言,皆是心頭一震,倒吸一口涼氣。

他們常年行走市井,對神鬼直之說本就半信半疑。

今日親見這廟宇坍塌,邪氣沖天的景象,又聽裴之硯親口證實是“誅滅邪靈”,心中那點疑慮早就被驚懼和後怕取代。

再看石漱寒時,眼神已徹底變了,充滿敬畏。

“原來是仙師駕臨!”

凌捕頭連忙抱拳,深深一揖,姿態放得極低,“仙師誅邪衛道,功德無量。本捕代本縣百姓,謝過仙師大恩。”

章俊等人也跟著行禮,大氣都不敢喘。

玄門高人!

那可是傳說中能呼風喚雨斬妖除魔的存在。

難怪方才廟內金光沖天,雷火轟鳴!

這等人物,是他們這些小吏一輩子都難得一見的。

石漱寒微微頷首,算是受了這一禮,聲音依舊清冷,聽不出情緒,“分內之事,不足掛齒。此間邪祟已除,首惡伏誅,餘下善後,便有勞諸位了。”

他言簡意賅,顯然不欲多談。

“仙師放心,卑職呃,本捕定當竭盡全力,將此案首尾料理清楚,上報州府,嚴懲餘孽,安撫百姓。”

凌捕連忙應承,態度恭敬無比。

這等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高人,能搭上話已是機緣,哪敢多問?

只盼這位爺千萬別遷怒他們之前辦事不力,未能早發現這邪廟的存在。

石漱寒不再多言,目光掃過依舊眼神渙散的陸青青,最後落在裴之硯和陸逢時身上:“事情已了,我便告辭了。符籙一事,我會追查到底。”

話落,他又從袖中掏出一張傳音符,“二位,後會有期。”

話音落下,他身形微動。

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再看時,原地已空無一人,彷彿從未出現過。

“嘶”

衙役中響起一片壓抑的抽氣聲。

徐飛陸揉了揉眼睛,小聲對章俊道:“俊哥,這位仙師真是神人啊!”

傳說莫非是真的。

真有玄霄門那樣的地方,真有他們看不見的高人。

凌捕頭定了定神,壓下心頭震撼,轉頭看向裴之硯:“今日多謝裴官人與陸娘子,剷除妖道,救鄉親們於水火。”

“此案善後,本捕定當盡心竭力,給受害者和鄉親們一個交代!”

“凌捕言重了,分所當為。”

裴之硯隨即看向陸青青,眉頭微蹙,“只是這位陸姓娘子,乃此案關鍵苦主,受邪靈妖道所害至深,恐難立刻問話錄供。”

“懇請凌捕通融,容我夫婦先將她帶回家中安置調養。”

“待其神智稍清,情緒穩定,我必親自送她至衙門,絕不延誤案情。”

“若凌捕不放心,亦可派一二衙役隨行照看。”

凌捕頭看了看陸青青那副失魂落魄的悽慘模樣,又想到她極有可能是被那妖道糟蹋的可憐女子,心中也是惻然。

再想到裴官人與那神秘仙師熟稔之樣,這點通融之請實在不算什麼。

“裴官人仁心,本捕豈有不信之理?”

凌捕立刻道,“這位娘子遭此大難,正需靜養。裴官人儘管帶她回去,好生照料便是。”

“至於隨行.,就不必了,裴官人作保,本捕信得過!”

裴官人單獨將這娘子點出,估摸著是什麼親戚,出了這等事,自然是要將訊息壓下。

省得娘子難做人。

這點事情,他豈會想不到。

裴官人主動開口,他巴不得把這人情做足。

“多謝凌捕體恤。”

裴之硯行禮致謝。

凌捕連忙擺手:“應該的,應該的!裴官人,陸娘子,此地混亂,不宜久留,二位請便。”

回到天雲寺村家中,王氏和裴啟雲看見陸青青這副模樣,都嚇了一跳。

“怎麼這事?”

陸逢時道:“我與官人去鎮上置辦東西,恰好看見凌捕頭帶著不少去五顯公廟的信徒回縣衙問話,一問才知那顯靈子竟是妖道,五顯公廟就是邪廟。”

“我們瞧見青青嫂嫂神色不對,便與凌捕商量,先帶來回靜養幾日。”

上回王氏就說到五顯公廟,對那玩意兒很牴觸,甫一聽五顯公廟被官府端了,拍了拍心口:“就說那是害人的東西,只是可憐了這些信徒”

王氏心善,說著連忙收拾收拾了一間屋子,燒了熱水,找來乾淨衣物。

陸青青如同提線木偶,任由擺佈。

王氏看著,連聲說造孽。

這還是不知道陸青青的遭遇,要是知道,還不知如何唏噓。

“對了,她來我們家,可有和陳家那邊知會一聲?”

裴之硯,“還沒來得及,我現在就去。”

當時說好要給陸逢時置辦幾身衣裳,還有科考需要的東西,因為延期,紙墨筆硯用了不少,還得再備一些。

……

轉眼已是十月二十五日。

距離裴之硯原定的啟程之期已足足耽擱了一個多月。

這日清晨,天色微熹,寒風料峭。

“硯哥兒,”

王氏從灶房出來,手中捧著一個沉甸甸的藍布包袱,眼圈微紅。“東西都給你收拾好了。這是油布,你二叔特意去鎮上買的。乾糧和水囊也備足了”

她絮絮叨叨,將包袱塞進裴之硯懷裡,又忍不住抬手替他理了理衣襟。

孩子終還是長大了。

往常去書院,到底也還能時常回來。

這次去,快也需小半年,慢的話,還不知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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