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容俊朗,眉目清冷如畫,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腰間懸著一支通體碧綠溫潤剔透的玉笛。
剛才那滌盪邪氛的清音,應是由此發出。
他並未刻意釋放威壓,但僅僅是站在那裡,就給人一種淵渟嶽峙深不可測之感。
青年目光如電,瞬間掃過屋內,掠過痛苦蜷縮的陸逢時,焦急萬分的裴之硯,最終定格在那床散發著陰邪之氣的被褥上。
他眉頭微促:“陰煞竊元符?”
此地竟藏有這等邪穢!
石漱寒目光隨即落在陸逢時身上,帶著一絲探究:“這位道友,竟能以煉氣初期的修為,硬抗至此,倒是難得。”
“過獎。”
陸逢時強忍著經脈中參與陰蛇帶來的刺骨寒意和識海的震盪,撐著身子坐起些許,“還是道友來得及時。”
不過也打草驚蛇了。
那五顯公精明異常,笛聲一響,迅速縮回符文深處,恐怕再想將它釣出來,得費不少功夫。
“剛才我救了你,你似乎略有不滿?”
石漱寒能感覺到,她看向自己的眼睛絲毫沒有劫後餘生的慶幸,反而帶著一絲壓抑的怒氣。
石漱寒不太理解。
“道友修為高深,滌盪邪氛的手段自然高明,只是,”
她目光掃過那床此刻已偃旗息鼓邪氣內斂得幾乎難以察覺的被褥,語氣陡然轉冷,“道友這一曲清音,固然解了我燃眉之急,卻也徹底驚走那條好不容易才釣上的大魚!”
石漱寒清冷的眉峰微不可查的一挑,顯然沒想到對方會是這個反應。
陸逢時深呼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血氣和不滿,語速加快,帶著一絲急切和惋惜:“此邪物異常狡猾奸詐,藏匿極深。我佯裝虛弱,不惜以身犯險,引它邪念深入,
眼看它貪念大熾,邪念核心已然顯現,正是鎖定其根腳的最佳時機!”
她指向那被褥,“可道友這浩然正音一出,威勢煌煌,那東西如同受驚的毒蛇,瞬間縮回它的巢穴,再想引它出來,難上加難!
打草驚蛇,莫過於此!”
她看著面前這位道友,眼神複雜。
有對他及時援手的感激,但更多的是計劃功虧一簣的懊惱和一絲對他介入方式的不認同:“道友救了我,我自然感激,但除邪務盡,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就怕它今日遁走,下次再為禍時,手段更毒,受害更眾!”
她的話清晰冷靜,條理分明。
將不滿的緣由剖析的明明白白,她並非不領情,而是痛惜錯失了徹底解決禍患根源的絕佳機會。
石漱寒靜靜地聽著。
俊朗的臉上沒有慍怒,那雙清冷的眼眸中反而掠過一絲瞭然和淡淡的欣賞。
他明白了眼前這位看似狼狽的女修,其膽識謀略和除魔衛道的決心,遠超她的修為境界。
她不滿的,並非他的救援。
而是他救援的方式“誤傷”了她苦心經營更具價值的計劃。
“原來如此。”
石漱寒的聲音依舊清越,但少了幾分居高臨下的審視,“倒是在下思慮不周,攪擾了道友的除魔大計。”
他坦然承認了自己的過失,目光再次投向那床被褥,眼神變得銳利,“不過,此邪祟既已暴露行藏,倒也不算全無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