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未得過胃病。
只是曾經想到會一輩子是虞嫿的陌生人,想到他一輩子都會和她沒有一點交集,會突然地開始胃痛。
他是她男朋友的不熟長兄,早她很多年畢業的中學校友,同屬航空業但中間夾著千山萬水的陌生人。
他以為自己是胃潰瘍,醫生卻說他是焦慮引起的神經性胃炎。
很久之後,他才意識到那是酸澀濃烈的遺憾。
他其實很健康,只是患了一場暗戀,害他在長達幾年的時間內一直陣痛,去記掛一個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女孩。
想到她和周欽還有未來,他難以釋懷。
可他一個字都不可能告訴她。
而此刻,虞嫿在濃夜中,輕輕撞了一下他的手:“除了剛剛那個,你還有什麼喜歡吃的東西嗎?”
周爾襟微微收緊剛剛被她撞了的手,想留存這一刻感覺,語氣溫和:“其實沒有什麼特別喜歡的,只是偏向自然的東西都會有好感。”
虞嫿若有所思。
所以桂花是那種偏向自然的東西。
難怪他會對植物有所瞭解。
兩個人繞著湖走了好幾圈,才回到樓上。
進房間前,周爾襟還是握住門框,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問她意見:
“住在老宅,有些人會讓你覺得不方便嗎?”
虞嫿知道他的意思,也知道他想照顧她感受,但她坦誠:
“現在有些人對我來說已經不算是困擾。”
畢竟她現在已經不喜歡周欽了。
喜歡的反義詞對她來說不是討厭,
是漠視。
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對她產生不了困擾。
是覺得對方永遠不出現更好,但無論是以虞周兩家的關係,還是以周爾襟和周欽的兄弟聯結,她都不可能一輩子再都見不到周欽了。
不如適應。
周爾襟聞言,垂下眸溫聲:“我知道了。”
她微微頷首:“晚安。”
“晚安。”
第二天虞嫿去上班,一到辦公室,李暢的門生就來叫她,說李總要和她談一下。
遊辭盈忍不住露出一個略猙獰的表情,好像被苦瓜苦到。
虞嫿面上看不出什麼。
到了李暢辦公室,他正喝茶,見她來了,也似乎慈眉善目地笑著:
“小虞,明年你該評副高職稱了吧?”
一般博士入研究所可以直接中級工程師,入所兩年後,考核透過可以升高階工程師,說是高階工程師,其實是副高職稱,相當於高校的副教授。
她之前接到過港城科技大學航空航天專業的offer,邀請她任教,但她更想跟著自己的恩師,就留在了研究所。
可即便有恩師撐腰,這裡也沒有那麼好混,她年紀太輕,所裡還有很多三四十歲等著升上去的人,不是所有人都能升副高的。
如果她升上去,必定有很多人心態不平衡。
李暢在所裡行政職權不低,副高考核的事,他肯定掌握一定話語權。
她語氣平平:“您是想說?”
“越是這種時候,越是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嗯。”她知道他大機率要拉個大的,乾脆隨便應一聲,等著他自己說。
李暢鋪墊這麼一大段,又是隱隱威脅,又是敲打,終於步入正題:
“昨天你弄那個專案,把飛鴻的周副董弄出那麼嚴重的傷,對所裡來說是很嚴重的事,飛鴻已經和我們所達成了深度合作,昨晚我和副所聊了很久你這個作風問題。”
虞嫿:“結果是?”
所以還和副所長上眼藥了。
“……”李暢看似苦口婆心,“你要麼買禮物登門道歉,要麼在應酬局上多陪幾杯,賠禮道歉,讓周副董平息怒氣,不然對所裡未來幾個專案的發展是絕對劣勢。”
虞嫿古井無波:“周副董沒怒氣。”
李暢本來就是試探昨天周爾襟到底什麼態度,此刻更是略微坐直了:“是昨天周副董和你說了什麼?”
虞嫿面不改色。
說太多了,有些她自己都不敢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