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嫿被說中了。
離開師門之後,她一篇高質量的論文都未發出去,最多發中文核心。
她忽然意識到,也許是她太清高,把自己看似理智地擺得太高。
郭靜蓮看她愣在那裡,有意說得很明白:“別人對你不好,不一定是對你有意見,也有可能是真的是你能力還不足,現在你可替代性太強。”
虞嫿像是面前有塊玻璃被打破,撕碎了繭房。
郭靜蓮指了指自己的心臟位置,無可奈可卻又必須打破她的清高:
“老師這裡三個支架,想託舉你,但沒辦法託舉你一輩子,前幾個月鬼門關走了一遭,才意識到必須把你送出去,有些難關,要靠你自己去走。”
虞嫿一時間不敢直視郭靜蓮的眼睛。
下了班,她坐在研究所路邊的長椅上。
她一直以為是自己很清醒,對事物分辨很客觀,但沒想過可能是傲慢。
離開師門,好像什麼都不是。
別人對她不好,可能是她自己的問題,不是別人對她有意見。
一直到晚燈四起。
林千隱看見那個很漂亮也很出類拔萃的前輩,坐在長椅上仰著頭看樹上的蟬。
像一彎弦月落在地上。
片刻,林千隱抬眸,卻看見了一輛認識的車。
不遠處有車燈雙閃,在餘光裡喧譁,虞嫿抬起頭,看見了周欽。
他穿著一件藍色襯衫,裡面是白色背心,深色牛仔褲,一派清爽英朗,開啟車門出來,站在不遠處。
他視線落在她身上,顯然看見了她,微微皺了眉,視線有些琢磨不清,卻定在她身上。
傍晚的萬道霧紫色霞光濃烈和烈紅色融在一起,傾潑在他身。
很陌生的畫面。
虞嫿幾乎沒有在這個時間點看見他,他很喜歡晚上把她叫出去,她說過很多次,能不能白天見她,她很累。
而且只在晚上見,像是一種見不得人的關係。
但他從來笑著說好,從來不做。
下一秒,一個年輕女孩跑向周欽,笑容滿面:“你怎麼來了?”
周欽的視線收回,漫不經心笑了笑:“順路來接你。”
似茶杯底磕上桌面的噔一聲。
難怪他出現在這裡。
原來不是不可以這個時間出現,只是往昔她說話沒份量而已。
虞嫿看起來是平靜收回目光,依舊薄冷。
只是短短視線和他碰撞了一下,就觸之離開。
她獨自一個人在長椅上坐了很久,想著自己的事情,一直到夕陽已經消失,天色完全變成一片墨黑。
意識被打破的感覺,像是整個世界需要重塑。
路過她的人群從接踵到稀疏。
她要起身回家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一下。
她從兜裡拿出來,是周爾襟的訊息:
“吃飯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