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問鼎

第38章 解元之死

謝梧不是會因為別人的不幸而幸災樂禍的人,但她這會兒倒是有些真心同情眼前這位錦衣衛指揮使了。

江西去年的解元,那是有能力問鼎殿試前三甲的人物。

有大慶一朝,江西文風鼎盛更在江浙之上。最令天下人稱道的是,先帝初年第一次殿試,江西一省包攬了殿試前七的名額,一時間壓得天下學子黯然無光。時至今日,也有江西狀元冠天下之稱。

而如今的當朝右相於鼎寒,正是先帝元年的狀元。

朝堂上的官員素來喜好拉幫結派,這些人聚集在一起的能量十分驚人。這件事要是不能給個交代,沈缺這個錦衣衛指揮使只怕也要做到頭了。

沈缺本就蒼白的面容更添了幾分肅殺和寒意,他轉過身對身邊的人道:“去看看。”

謝梧沉吟了片刻,開口道:“沈指揮使。”

沈缺回頭看向她,謝梧道:“在下也想去看看,不知是否方便?”

“陵光公子認識唐遷?”

“久聞大名,恨未識荊。”

沈缺並沒有過多考慮,微一點頭道:“走吧。”

“多謝。”

通安客棧距離滿庭芳不遠,一行人趕到的時候客棧門外已經擠滿了人。

謝梧一眼望過去,大都是些穿著儒衫,裹著頭巾的讀書人。即便錦衣衛已經將客棧門外的街道隔絕,但這些人依然擠在外圍不肯離開。

客棧門外的街道上,一具屍體還悄無聲地躺在地上。屍體面目朝地,從口中湧出的鮮血染紅了身下的地面。

高千戶見沈缺過來立刻迎了上來,“指揮使。”看到跟在沈缺身邊的謝梧愣了下,“楚公子?”

謝梧拱手道:“高千戶,打擾了。”

高千戶看向沈缺:大人,您怎麼將他帶到這裡來了?

沈缺並沒有理會他的疑惑,問道:“怎麼回事?”

高千戶嘆了口氣,道:“有人親眼看見,他就是自己從三樓的窗翻下來的,撞到了頭部,肺腑破裂而死。”

見沈缺蹙眉,高千戶補充道:“當時三樓有不少人,都看到了。”

謝梧道:“既然如此,怎麼還會驚動錦衣衛的各位?”錦衣衛可不管人自殺。

高千戶嘆了口氣,從手中抽出一封信遞到沈缺面前。信封上並沒有寫名字,也不知道是給誰的。

沈缺抽出信來,謝梧站在一邊,稍稍抬頭也看到了信裡的內容。

餘素來謹飭,平生未嘗逾矩。今不慎釀成大錯,悔之無及。無顏以對高堂師長,唯以死謝之。

字跡飄忽,顯然寫字的人當時心情並不寧靜。

釀成大錯?謝梧微微挑眉。

沈缺已經收起了信箋,吩咐道:“讓人將屍體送回南鎮撫司,再仔細檢查一遍。唐遷的親友可在?他這幾天見過什麼人?做過些什麼?”

高千戶道:“唐遷是跟幾個同窗一道入京的,都住在這通安客棧。除了有一位今天正巧出門,其餘幾位都在客棧裡。他們二月底到的京城,唐遷是寒門子弟,在京城並無故舊。除了三天前他應邀參加了一次什麼詩會雅集,就再也沒有出過門。”

沈缺抬腳朝客棧裡走去,“把參加過詩會的人都帶回南鎮撫司。”

“是。”高千戶嘆了口氣,他們又要得罪人了。

那些文人別看一個個手無縛雞之力,其實是最不好得罪的。搞不好回頭人家落榜了,還要怪是他們查案影響了發揮。

謝梧跟著沈缺進了客棧,因為出了命案,客棧裡的人都被迫困在了客棧裡。特別是唐遷自盡的三樓,在場所有人都是目擊者。

看到沈缺上來,原本還在竊竊私語的三樓瞬間變得一片寂靜。十來個讀書人紛紛用戒備的目光看向他們,當然絕大部分的目光是在沈缺身上。

錦衣衛、太監義子、駙馬庶子。

哪個身份都不是能夠讓這些讀書人高看的。

“指揮使。”一個東廠緹騎上前,將手中詢問的記錄冊子送到沈缺手中。謝梧看了一眼那人腰間的腰牌,是個百戶,姓盧。

沈缺翻了翻冊子,目光落到不遠處還敞開著的視窗,唐遷就是從那裡翻下去的。

客棧三樓的窗沿不低,如果不是下定決心用力,並不是那麼容易就能翻下去的。

“誰是孫從安?”沈缺問道。

人群中一個三十出頭的清瘦中年書生站起身來,道:“是我。”

沈缺道:“你當時就坐在離他不過兩步的地方,為什麼沒有拉住他?”

叫孫從安的中年人眼底閃過一絲怒氣,憤然道:“這位大人!我是坐在他旁邊,但我與他相背而坐。當時我正與同窗探討學問,若不是有人驚呼,我連他掉下去了都不知道!”

“孫兄說的不錯。”有人為他聲援道:“而且,他動作也太快了一些。原本我們還請他一起過來喝茶,他也不答應,只是一個人站在視窗也不說話。誰知道突然就……”

“他在視窗站了多久?”

眾人遲疑了一下,片刻後才有人道:“挺久的吧?他今天……上樓的時候我在樓梯口碰著他了,見他臉色有些不好看,我還以為他壓力太大了,說邀請他明天一起去城外踏青散散心。誰知他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轉身就上樓了。他栽下去的時候,我第一杯茶都快要喝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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